文皇后缓了缓自己急剧跳动的心脏,微微颔首。
“剩下之事,圣僧不必挂心,本宫自有计较。”
尘一大师闻言,顿时明了,其他高僧也未多作停留,纷纷朝文皇后行礼告辞。
漆黑的夜色中,偏僻的废墟里,除了清醒的文皇后,仅余下寥寥几人,还都处于晕厥状态。
她用力撕开文德帝胸前的衣衫,细细摩挲了片刻,果然之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这一发现让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文德帝折腾了一辈子,竟也方便了她一回。
她从衣领中掏出一只巧的哨子,将其置于嘴边吹响,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那声音极低,刚一传出便被夜风淹没,很快消失不见。
不多久,一道红衣滚金边的身影疾行而来,在距离文皇后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主子。”
“嗯,将这里的龙影卫毁尸灭迹,好生把陛下安置回养心殿,记住我不希望有人发现陛下身上任何不妥。”
“是,属下明白。”红衣人躬身应下,“丞相大人要如何处置?”
文皇后侧过头,扫了眼那个还在时不时打颤的身影,眼底滑过彻骨的冷意。
“扔回丞相府。”
话落,她轻轻将文德帝放在地上,站起身,然后拿起地上的长剑,一剑刺入自己胸口。
继而猛地喷出一口血,僵硬着身体将剑柄强硬地塞入文德帝手郑
……
第二日,色才刚刚蒙蒙亮,王总管便在养心殿门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就要踮起脚,朝着远处的宫道上望一望,满心只盼着能瞧见陛下平安归来的身影。
可眼瞅着都快到早朝的时辰了,陛下还没有回来,王总管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突直跳。
自从昨夜陛下前往阴阳殿,他这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没一刻安生的。
这一夜,各宫也都不太平,不少人叫嚷着头痛欲裂,太医院更是被折腾得人仰马翻。
这会儿,王总管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但阴阳殿的事乃是隐秘,他定不能带人过去。
于是,他咬了咬牙,心下一横,避开众人,独自一人朝着阴阳殿快速跑去。
刚抵达阴阳殿,便被眼前的一片废墟惊得目瞪口呆。
往里面走了没几步,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赫然映入他的眼帘,吓得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陛,陛下——”
而此刻,养心殿的龙床之上。
文德帝的胸口急促地起伏几下,然后猛地坐起身来,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胸口……
不疼!
竟然没有伤口!
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化作了茫然。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双手慌乱地上下摩挲……不可能啊,他明明记得昨夜……
就在这时,他忽然顿住,望向自己手中握着的长剑,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
文德帝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然而不等他回想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双眼霎时瞪大到了极致。
他将那双满是褶皱的手伸到自己眼前……
“啊——”
门外的太监刚打了个哈欠,嘴还没来得及闭上,便被这石破惊的一声吓得咬破了舌头。
“来人,快来人!”
他顾不上此时面目扭曲的自己,垂着头快步踏入陛下的寝宫。
“拿铜镜来,快拿铜镜来!”
太监听到命令,头都不敢抬一下,又转身快步取来铜镜,双手颤抖着奉到陛下面前。
文德帝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呼吸粗重如拉风箱,当他耗尽所有力气抬起头,终于看清铜镜里的那张脸……
他瞬间瞪大双眼,嘴巴张得极大,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宛若困兽般绝望的惨嚎。
“啊——不,不可能……”
文德帝发了疯似的一把挥开铜镜,那力道大得惊人,整个铜镜瞬间扭曲变形,从床脚咕噜噜滚了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
文德帝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声音几乎要冲破际。
他发髻凌乱不堪,双手疯魔一般狠狠揪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
那比雪还要白的发丝,刺得他双眼血红,手指颤抖不已,胸腔里鼓荡着足以让人陷入癫狂的怒火。
他将整个宫殿砸得噼里啪啦作响,房间内到处都是尖锐的碎片,竟没有一处能够落脚的地方。
那个倒霉的太监把头埋得极低,身上满是划伤,整个人痛得瑟瑟发抖,却连一丝大气都不敢喘。
殿内殿外更是噤若寒蝉,宫人们全都吓得跪伏在地,冷汗淋漓。
也就是这个时候,吣一声,铜镜撞在墙壁上,停了下来。
可那扭曲的镜面恰好对着文德帝,在他抬起头的刹那,映照出了一张苍老、蜡黄、布满了条条沟壑的扭曲脸庞。
那一刻,文德帝的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大。
他仿佛看到那张无比丑陋的脸庞上,开始出现一块块的暗紫色的溃烂,并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啊——不不不,王喜,王喜你在哪?快来救朕,你快来救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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