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车库的。
她打开后备箱，把铁盒扔进了洗车都不会打开储物箱里。
从詹家出来，詹挽月漫无目的往前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整个人浑浑噩噩，脑子里没有任何闪回片段，只有一片空白。
犹如刚遭受过一场精神虐杀。
不知道开了多久，已经黑尽了。
直到前面已经没路了才停下。
地上放着一个前方维修路段的牌子，路被围栏围着，不能往前，只能掉头。
詹挽月一时没认出这是哪里。
荒无人烟的，大概是城郊的新开发区，城市高楼，霓虹灯光被这段路甩了很远。
詹挽月换恋准备掉头，车毫无反应。
她这才注意到仪表盘上面的油箱形状的报警灯一直在闪。
车没油了，开不动了。
詹挽月拉起手刹熄了火，瘫坐在座椅里，两眼空空望着车顶。
她哪里都不想去，连呼吸都觉得累。
过了会儿，詹挽月鬼使神差拿起手机，开始翻群的聊记录。
输入关键词搜索，很快找到了几年前许今雨截屏到群里那条热搜。
不止热搜微博，她把营销号发的原图也发到了群里。
带着答案去看问题，照片上的男人，哪怕戴着口罩和墨镜，一张脸都遮着，詹挽月也认出那就是况承止。
他身上那件风衣还是她给买的。
关悬当时也提了这一点。
[这男的就是况承止吧？你们看他身上穿的风衣，不就是上个月一起逛街的时候，阿挽给况承止买的那件？一模一样的]
詹挽月也看见了自己当时的回答。
[那件衣服撞款很正常，又不是私人定制]
[你们别瞎猜了，我相信承止跟詹绾阙没什么，他们都是过去式了]
好傻。
她怎么那么傻。
居然会义无反顾相信一个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的人。
詹挽月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退出聊记录页面，把手机扔到了副驾座椅上。
情绪差到极点的时候，独处容易坠入地狱。
就在詹挽月濒临崩溃的前一秒，手机的来电铃声把她拉回了人间。
詹挽月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是群的群语音。
她怔怔地按了接听，但没有话。
许今雨元气满满地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宝贝们，本博士终于做完实验了！我请客吃宵夜，两位社畜几点下班？”
关悬懒洋洋地回答：“谢邀，本社畜已经在家过夜生活了。”
“补充，素的。”
许今雨：“……”
她无语道：“其实不用特意强调，如果是荤的我还能听见你声音吗？”
关悬：“想听我叫床就直。”
“…………”
许今雨：“受不了你的大黄腔了，我要未成年模式！”
“懂了，以后有好片儿不会再分享给未成年。”
“好姐姐，其实我最喜欢你的大黄腔了，爱你啾咪～”
詹挽月听他们两个斗嘴，有种一心赴死的人忽然感受到一束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斗嘴的两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詹挽月始终没吱声。
许今雨关心道：“阿挽你还在加班吗？”
詹挽月提起精神回答她：“没有，今不加班。”
关悬一秒听出詹挽月声音不对劲，又沙又哑，没有一点精神气。
她拿过遥控器给电影按了暂停，人从沙发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感觉你心情很不好。”
难过的时候最怕被关心，压抑的情绪会一瞬间翻涌溢出。
詹挽月鼻子发酸，声音哽咽道：“……我的车没油了。”
许今雨追问：“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知道在哪。”
詹挽月吸吸鼻子，眼泪却啪嗒砸在手机屏幕上，一滴两滴三滴……
没几秒钟，关悬和许今雨听见了啜泣声。
关悬打开免提，人已经在换衣服了。
她温声安抚詹挽月：“阿挽，听我，你把定位共享打开，我和金鱼马上去接你，好吗？”
“不要怕，电话不挂，我们陪你话，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詹挽月“嗯”了一声，按关悬的操作完，委屈地：“你们快点来。”
又看了眼手机电量，乖乖回答：“还有86%。”
关悬：“足够了，跳低电量提示前我们一定到。”
许今雨也已经在往停车场跑了：“包快的宝宝，我开飞车来。”
“我想喝酒，一会儿我们去喝酒吧。”
詹挽月揉了揉眼睛，也就只有在好朋友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提要求。
许今雨爽快地：“喝啊，喝酒有什么难的，去我店里喝，我让店里的头牌男模全来陪酒！”
詹挽月摇摇头：“不想去，吵。”
关悬提议：“那我们去安静的地方喝，我想到一个好地方，还能在山道飙车，去不去？”
换作平时，詹挽月听见飙车肯定是拒绝的。
关悬喜欢的这些刺激性娱乐项目，她一向避之不及。
但今晚情绪不对，她就想找刺激，干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她急需一次彻底的发泄。
詹挽月毫不犹豫答应了：“去。”
……
胡战战兢兢开着车，感觉度秒如年。
车里的气氛实在太糟了。
况承止上车后就了“回公寓”三个字，之后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得像是背了八条人命。
胡感觉自己随时会成为第九条。
倏地。
一段来电铃声打破了车厢的死寂。
响了好几声况承止才极不耐烦接起：“干什么。”
周子越在那头愣了一下，被况承止的语气冲到，纳闷发问：“谁惹你了？”
况承止烦得要死，拧眉催促：“别废话，事。”
周子越：“额，也没什么事，就罗奕年初不是买了旧文台那座山吗，他捯饬捯饬开了个可以在山道赛车的露营基地，上个月正式营业了，生意还不错。”
“今晚他撺了个局，邀大家去基地玩玩儿，你也来呗，你回国到现在都没聚过，也当给你接风了。”
“不去。”
况承止一口回绝。
正要挂电话，周子越抢在挂之前补了句：“别啊，兄弟，你心情这么烂就不要一个人回公寓喝闷酒了，宥真姐前两还打电话让我劝劝你，别他妈一直这么颓。”
“你一个人喝有鸡毛意思啊，来跟我们喝，哥几个陪你喝个够！”
沉默片刻之后。
况承止改了口：“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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