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医女，孙寻巧大吐苦水，“女子就是难，不敢去医馆把脉问药，女大夫，多亏了有你，我今才能借口想吃一帆风顺楼的点心为由出门来找你把把脉瞧一瞧，我这成婚三月不孕，我娘很是当心，本该是昨日来的，可昨日店还开着门，我不好走后门也怕人多眼杂，今日叨扰了。”
医女仔细给她把脉，“夫人是新婚，身体只有些体寒气血虚，并无大碍，身孕之事不急，你且宽心，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孙寻巧松了一口气，“能生就好能生就好，我就怕我不能生。”
秦舟无言以对，只起身要去看东西收拾的如何，今是年夜，是要早些回家过节的，王兰和赵芳只怕早早就翘首以盼了。
“你别走啊。”孙寻巧拉住她，可怜兮兮，“我都好久没和人好好话了，我相公就只知道读书，我的多了，他还要嫌弃我头发长见识短短，或是骂我不要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缠着他，我婆母听了这话，以为是我耽误了他儿子读书，勒令我十日才可以见我相公一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找大夫看病。”
罢，年轻的姑娘精气神一松，肩膀垮下来，“堂姐去了京城，听京城的老夫人要给她亲，不知道会嫁到哪里去，要是嫁的远，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孙寻巧絮絮叨叨了很多，秦舟不知要怎么安慰，只让人做了一些甜品，“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孙寻巧嘴巴一扁，泪眼汪汪，“我夫家穷，我自成亲后都不敢来了，可馋这一口。”
今日出门前都被婆母念叨了好一会儿，无非就是不懂节俭，不懂银两来的艰辛，不懂体谅夫家的难处，只知道挥霍。
她很是憋屈，她的嫁妆可是很可观的，出来用的都是嫁妆，婆母就是摆明了见不得她好。
吃了东西，又拿了些养气血的药，孙寻巧又笑嘻嘻恢复精神气，挥着手离开。
陆燕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忧心忡忡，“大嫂嫂，女子嫁人居然这样不容易，姑姑会不会也这样，没人话，长辈刁难，丈夫不理睬。”
到一个陌生的家里，那个家里的人都欺负这个外来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秦舟摸摸她的脑袋，“李大夫是个心底善良的人……”
然后她不下去了，心地善良的人也会和人有摩擦，不会有人相处一点隔阂都没有，“大年初二，你哥哥们就能去请姑姑回家，到时候问一问就知道了。”
下午一行人才到王家村，两条船上都是满满当当的过年物品，陆燕挎上包裹就跑家里去，“阿奶，娘，我们回来啦，东西好多，大哥让你们带着背篓去。”
绣楼和纺织厂都需要人看守，这次回来的就只有真正的陆家人，一家人跑了两趟才把东西搬完。
半个院子都是带回来的东西，王兰一件件看过去，“怎么买这么多？家里鸡鸭鹅蛋什么没有，用得着买这些。”
陆云风兄弟把东西收整好，“有一些是初二要带去姑姑家的，第一个年节上门不能失了礼数，多买一些，他们就能节省一些钱。”
“她的嫁妆已经够多了。”虽然是自己的亲生闺女，王兰的也是实话，这乡下哪家的姑娘压箱底的银两有上百两的，“你们赚钱也不容易，要省着点，别糟践了。”
陆云风敷衍地应了，陆燕一溜烟跑了，要是让奶奶知道她一个月有一两五的工钱，昨还得了八百文，估计又要念叨了，拿了东西逗陆四，“弟弟，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从身后掏出一个八音盒，打开就会响，叮叮咚吣，这东西可贵了，是个外乡人带来的，花了足足十三两银子，她现在身无分文了。
孩子对声音很好奇，伸手就抓，抓了就要砸，得亏陆燕眼疾手快才接住，两岁的孩子得到东西不是塞嘴里就是丢，哪里会玩，赵芳打了下儿子的手，对女儿：“这东西你先玩，等以后你玩腻了，你弟弟也长大了再给他。”
“好吧。”陆燕拉过秦锦绣，“我们去看妹妹。”
往兰喊：“石头刚喝了奶睡下，你们别把她闹醒了。”随后又和几个孙子，“冬日里冷，那羊下奶不好，不够石头喝，这些日子我给她喂了些鸡蛋羹和肉沫垫肚子。”
“她七八个月了，就该吃一些辅食。”秦舟并不担心妹妹，王兰和赵芳都是良善的人，不会亏待一个孩子，何况家里还有一个保姆，“来年到春，就该断奶了。”
今日年夜要吃八宝饭，王兰早早就泡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在火炉子上煮把，好烤火。”
鸡鸭鹅都炖上，用了新鲜的冬笋，赵芳边剥笋边道：“又冷，冬笋比去年少。”
王兰特意嘱咐，“年后开春的春笋要少挖，今年做竹签砍了不少竹子，养一些春笋恢复恢复。我瞧着竹林外面都秃了。”
陆云风宽慰，“不碍事，竹子长的快，春笋也挖不完，我去青竹沟看看。”
气虽晴，风却是刺骨的，雪融化后四处都是湿漉漉的，那太阳好像一点温度都没有，鸡要祭祀不能吃，秦舟煮了一锅花生奶喝，营养又能美白，“今年的雪是不是把前两年干旱的雨水都下完了，一整个冬就没几晴过。”
陆云行换下长衫，穿着赵芳缝制的大棉袄去屋旁边的藏里，在县城这一把青菜都是不容易的，他摘了一篮子，“今晚吃点绿菜叶子。”
做了一顿丰盛了晚饭，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吃饭，王兰给每个人都盛一碗八宝饭，“今就得吃，吃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汤汤水水的菜还能保温好一会，炒的菘菜和炒肉才一刻钟就冷了，出现了斑白的猪油，看着就不太有食欲，往兰叹气，“冬日里就是这样，吃不了一顿好饭，人还没吃完，饭菜嫌冷了，喝点汤暖一暖，泛油的就先别吃了，省的闹肚子。”
村里人吃饭不讲究，好些人家里怕菜冷了就放在灶台上就着灶里的余温保持，人围着灶台随便站，或是夹一些菜蹲到别处去吃，不会像陆家围着饭桌，大伙都规矩坐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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