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座椅缓缓后仰，凹陷处浮现人形水渍。车载蓝牙传出陈宁香带着气泡音的哼唱，正是她生前最爱的那首《茉莉花》。顾家丰的指甲抠进方向盘真皮缝隙，后视镜里浮现出穿护士服的灵体，被安全带勒断的脖颈正缓缓转动。
\"系统升级完成了。\"腐烂的手指爬上他的肩膀，\"现在我们可以永远聊了。\"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心提示连续弹出九十九条消息。最后一条是正在加载的视频通话请求，预览画面里陈宁香坐在奶茶店卡座，对面位置摆着杯沿结血痂的茉莉奶绿。当她举起吸管时，顾家丰看见金属管口粘着自己的皮肤碎屑。
挡风玻璃突然爬满冰霜，雾气中显现出三个月前的车祸现场。顾家丰在幻象中看见自己当时正在回复工作邮件，而陈宁香发来的\"奶茶买好了\"消息被折叠在通知栏第二页。这个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化成实体，无数条未读消息从空调出风口喷涌而出，纸质聊记录像雪片般糊满车窗。
轮胎突然爆裂，轿车撞上隔离带。顾家丰从安全气囊里抬起头，发现手机定位显示在陵园c区17座。陈宁香的墓碑裂开缝隙，露出里面由数据线缠绕的骨灰盒，盒盖上印着qq空间的登录二维码。
扫码瞬间，墓园ifi自动连接。云端相册开始上传他此刻满脸是血的画面，陈宁香在最近访客记录里留下心跳符号。当顾家丰颤抖着点开消息盒子时，发现草稿箱里存着条未发送的语音——时长正好是他这三个月所有加班时间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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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终章
顾家丰站在奶茶店废墟前，手机电量定格在11%。特别关心提示音每隔59秒震动一次，陈宁香的qq头像在灰白之间闪烁，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他摸向渗血的左肋，那里嵌着的汽车碎片正与暴雨共振，发出金属刮擦骨头的声响。
卷帘门突然升起三指宽的缝隙。
腐烂的珍珠椰果随污水涌出，在顾家丰脚边拼出二进制箭头。当他俯身时，后颈突然刺痛——陈宁香的白骨手指穿透皮肉，将沾着脑浆的电影票根塞进他的第七节颈椎。票根上的场次时间变成此刻的23:59，座位号7排13座的数字正在渗血。
店内霓虹灯管滋滋作响，收银机吐出带牙印的票。顾家丰借着手机微光看清上面的字迹：\"套餐c：活人献祭+亡灵续杯\"。操作台后的冰柜门自行弹开，冷气中蜷缩着被肢解的qq企鹅玩偶，棉花里塞满他这三个月发送的聊记录。
\"你迟到了九十九秒。\"陈宁香的声音从榨汁机滤网传出。
顾家丰的瞳孔骤然收缩。奶茶店深处浮现出电影院座椅，7排13座的椅背粘着干涸的脑脊液，6排14座摆着杯沿结血痂的茉莉奶绿。当他触碰扶手的瞬间，整间店铺开始扭曲，墙皮剥落处露出陵园墓碑的阵列，每块石碑都亮着qq视频通话界面。
陈宁香的灵体从银幕里浮出，她的皮肤恢复成生前的模样，唯有十指仍保持白骨状态。当她的指尖划过顾家丰的脸颊时，带起的数据流在空中编织成聊记录。那些本该存在于手机服务器的对话，此刻正在两人之间实体化盘旋。
\"该兑现承诺了。\"她将汽车雨刷器刺入他的右胸，\"用你的肉身填补系统漏洞。\"
剧痛中无数记忆数据涌入血管。顾家丰看见自己这三个月的每个深夜，如何对着陈宁香灰暗的头像发送消息，如何将奶茶店监控截图p上她的身影，如何用AI合成她回复的语音。那些病态的执念化成黑雾，正从七窍喷涌而出，修补着陈宁香逐渐透明的灵体。
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爆米花机喷出带指甲的玉米粒。顾家丰被无形力量按在6排14座，安全带自动扣紧时勒断了两根肋骨。银幕上开始播放修正版的车祸现场：他冒雨冲出门接应，陈宁香举着奶茶在马路对面挥手。当货车撞来的瞬间，两人同时扑向对方。
\"这才是正确答案。\"陈宁香吻上他开裂的嘴角，\"现在我们是永恒数据了。\"
顾家丰的视野突然被蓝光充斥，身体化作万千像素消散。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他看见自己的工牌嵌进陈宁香的心脏位置，奶茶店废墟在数据流中重组如新。霓虹招牌亮起\"永久在线\"的字样，玻璃橱窗映出无数个深夜加班的人影，每个人背后都趴着湿漉漉的灵体。
暴雨停歇时，陵园c区17座墓碑渗出粉红液体。蚂蚁沿着液体痕迹爬行，在青石板表面拼出正在输入中的qq符号。城市另一端，新入职的程序员收到陌生好友申请，对方头像是个穿白裙的模糊身影，第一条消息是：
[宁香]：要一起喝奶茶吗？
**后记**
雨夜加班的年轻人摘下眼镜，电脑蓝光在镜片上投下企鹅形状的光斑。特别关心提示音突然响起，他点开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输入：\"好，要茉莉奶绿。\" 身后安全出口的绿光中，隐约传来珍珠滚落台阶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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