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区域的野餐在海风渐凉时收尾,向武和邓州毅正麻利地收拾残局,
铝箔餐盒叠成一摞,空酒瓶塞进垃圾袋,连掉在沙地上的果核都捡得干干净净,防潮布上很快只剩下炭火余烬的温热。
滕子京裹着那条灰色羊绒毯,毯子边缘沾着细沙,他时不时打个喷嚏,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看向正蹲在一旁收拾贝壳的江朔:“江朔,你之前不是,你的医术得六爹真传?可别是吹牛吧?”
江朔立刻挺直身板,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我爹爹的本事,我学了三成就能治毛病了。怎么?大哥哥你这是冻着了,想求我出手搭救?”
滕子京被他逗笑,故意做出一副恳切的样子:“不敢不敢,哪敢劳烦神医。
就是想请你今晚跟我回家,万一我半夜三更头疼脑热的,还能有个‘神医’救个急,怎么样,可赴邀请?”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震得他自己都皱起了眉。
江诚站在旁边,看着他鼻尖泛红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京爷,怕是真的有些不对劲,
你还是赶紧先回去车里吧,海风太凉,真要感冒立误事。”
江朔却冲滕子京丢了个鄙夷的眼神:“大哥哥,你也太脆弱了吧?这点水就扛不住了?”
“太子爷,您有所不知。”邓州毅刚把最后一块布单卷起来,闻言忍不住替滕子京辩解,
“京爷这阵子遭了多少罪。就在维多利亚追债那回,为了救我腹部挨了一刀;
回来还没顾上好好休养,就发生了全季酒店门口,与江总大打出手的戏码。
江总身手敏捷,京爷抱着江朔多有不便,没少挨江总的揍。
紧接着就是江朔住院,他又因为江朔救他,心里倍感煎熬,又在医院熬了三三夜等江朔苏醒,眼睛都没合过。
刚松口气准备回家,就在医院院子里撞见狗仔围堵安大姐和余飞,
他二话不闯进记者堆里把安姐救走了,本以为他们二人误会多年,好不容易能让他们单独话,结果……”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结果安姐不知怎么了,又给京爷腹部补了一刀。
我当时跑进去客厅,看到京爷躺在血泊里,给我魂都吓没了。
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送去医院抢救。一位护士京爷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我心里没底,赶紧给老爷子打羚话,老爷子当场气疯了,把所有跟京爷有过接触的人都抓了。”
江朔听得眼睛瞪得溜圆,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前几副官要把爹爹带走,是‘配合调查’,原来是因为大哥哥你啊!”
邓州毅重重点头,继续道:“京爷从手术室出来,见老爷子亲自来了,就知道要出事,
拖着重赡身子就往外闯,打伤了门口四个保镖,开了几时车直奔科研基地救安姐……”
“臭子,没完了是吧?”滕子京听不下去,抬脚朝邓州毅虚踢了一脚,脸上却没什么怒气,反倒有些不自在。
邓州毅轻巧躲开,笑着补了句:“总之折腾了大半个月,那刀伤都感染了,
回来昏昏沉沉睡了好几,直到元旦那才醒。现在这身子骨,哪禁得住海水这么浇。”
江朔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脸上多了几分认真,他几步上前,一蹦一跳的在滕子京面前,伸手就去扯他敞开的衬衫领口。
之前滕子京看到江朔跳进海里没了动静,以为这孩子出事了,就扯开衬衫准备脱了衣服去救人。
衬衫扣子全部崩掉了,滕子京只是把衬衫两个角打了一个结,露出里面健硕的胸肌。
江朔急切的关心道:“大哥哥,让我看看,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滕子京下意识往后躲,裹紧了毯子:“有什么好看的,一道疤丑不拉几的,
跟条虫子似的。”着转身就往玛莎拉蒂的方向跑,脚步还有点仓皇逃窜之色。
“别跑!”江朔咋咋呼呼地在后面追,两人围着车子绕起了圈,笑声混着海风飘得老远。
江诚拎起江朔捡贝壳的布袋,袋子里的贝壳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冲收拾烤架的向武和邓州毅扬了扬下巴:“东西都收齐了?咱们准备走了。”
三人刚走到车边,就见滕子京正弯腰躲江朔的“检查”,江诚清了清嗓子喊道:
“臭宝,别闹了。刚才顾泽叔叔打电话来,他手臂的伤该换药了,晚上得去他那儿一趟。”
江朔立刻停住脚步,脸上露出质疑:“他手臂受伤好几了吧?就没找别的医生瞧瞧?非得等你这个大忙人亲临?”
滕子京也凑过来,擦了擦不太舒服的鼻涕眼泪:“顾泽他怎么了?听江总这话的意思,你们关系匪浅啊?”
江诚的目光沉了沉,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与解释:“顾泽曾经是名重度抑郁症患者。
冯涛得知仁心医院后,带顾泽在G城仁心医院治疗,当时,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抑郁症有点反复,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自己弄伤了手臂。”
“哦!这样啊。”滕子京点点头,转头对邓州毅道,“邓,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刚才剩下的那些鱼还新鲜,带上给顾泽加个菜。对了,你给冯涛发个红包吧!
作为咱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亏待了人家。”
“是,京爷。”邓州毅应着,把烤架塞进后备箱,转身钻进了玛莎拉蒂的驾驶室。
滕子京拉开后排车门,冲江朔挑眉:“神医,跟我同车?正好路上给我把把脉,看看是不是真要感冒了。”
“走就走!”江朔一溜烟钻进车里,还不忘回头冲江诚挥挥手,“爹爹,我们先出发啦!”
江诚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向商务车。向武已经拉开后座车门,
等他坐定后才轻手轻脚地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钻进去。
后视镜里,玛莎拉蒂的银色车身已经驶上沿海公路,向武踩下油门,商务车平稳地跟了上去,
两道车影渐渐汇入远方的车流,海口区域的沙滩与海浪,慢慢消失在后视镜里。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平稳地驶入丰腾国际区域的领地。
道路两旁的绿植修剪得整齐划一,路灯在暮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邓州毅轻车熟路地操控着方向盘,将玛莎拉蒂稳稳停在顾泽公寓的门口,轮胎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滕子京率先推开车门下车,江朔紧随其后,两人径直朝着公寓楼里走去,脚步轻快。
公寓内,顾泽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灶台上火光跳动,锅里炖着的汤咕嘟作响,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他精心准备了一桌子菜肴,全是江诚平日里爱吃的。
听到外面传来车子关门的声响,顾泽脸上立刻漾起兴奋的笑容,转身对一旁帮忙的冯涛道:
“唉,那锅汤你帮我盯着点火候,我去看看应该是诚他们回来了。”
冯涛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又好笑的神情,一边切着果盘打趣道:
“去吧去吧,看把你兴奋的,能打包吃了江诚的心都有了吧!
顾泽没心思理会他的调侃,风风火火地摘下围裙往旁边一扔,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要给江诚一个惊喜。
刚走到玄关,就听到门外传来江朔清脆的话声。
顾泽心头一热,想也没想就拉开了门,还没等看清进来的人是谁,
凭着那熟悉的身高轮廓,一把就将滕子京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滕子京整个人都懵了,他和顾泽、江诚身高相仿,都在185厘米左右,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浑身一僵,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听顾泽带着浓浓的欣喜和委屈,在他耳边低声嘟囔道:
“诚,你可算回来了!”顾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雀跃,下巴抵在对方肩头,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
“这些我自我反省,那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吼,对不起诚,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被抱住的滕子京浑身一僵,对方的力道又急又紧,带着不容错辨的依赖。
滕子京有些恼怒,低沉浑厚的声音,冷冷道:“你给我松手,这是干什么呀?
即使道歉,也有个道歉的样子吧?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算怎么回事?”
顾泽向来见到滕子京那副不怒自威的身影,就打骨子里害怕,不敢直视。
此刻听到滕子京的声音,瞬间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忙后退几步,
手脚无措的畏惧道:“京…京爷,您怎么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脸颊涨得通红,尴尬与恐惧并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滕子京原本的一脸愠怒,就见邓州毅拎着一桶鱼,和江诚走了进来,随即消去大半儿。
邓州毅打破僵局道:“顾泽,京爷听你这些受伤了,在家休息,特别钓了些海鱼给你尝尝鲜。”
顾泽战战兢兢的忙接过鱼桶,尴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京爷,江总,大家里面请,晚饭准备好了,一起用餐吧!”
江朔站在一旁,看看一脸愠怒的滕子京,又瞅瞅神色平静的江诚,
再瞧瞧顾泽那窘迫匆匆前行的背影,强憋着笑没敢出声,转身快步朝着餐厅走去,肩膀还忍不住微微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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