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洲将自己的口罩摘下，把整张脸露了出来。
把莫美凤吓了一跳。
莫美凤看着眼前这张面目全非的脸，骇得差点叫出声。
然而，让她觉得更可怕的是，那个人眼睛的颜色，居然是琥珀色的。
跟那个她想永远从记忆中抹去的人，一模一样！
“不可能……”莫美凤喃喃道，“他已经死了……”
“我是差点死了。”张治洲看着她那副惊恐的模样，很嘲弄地继续道，“后来居然没死成，现在我是生不如死。”
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容颜，顷刻尽毁，确实让人生不如死。
莫美凤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二十多年前，她策划了一场谋杀，没要了他的命，却让他容颜尽毁，成为阴沟里的老鼠，挣扎生存；二十年后，她锒铛入狱，所有的一世繁华皆失，狼狈不堪，他来探监，难道不是为了今的扬眉吐气、冷嘲热讽？
“莫美凤，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张治洲冷冷地看着她，“我当初被你毁了容颜，确实想要致你于死地，但后来我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我们的儿子少岑，他需要母亲，所以我只在角落里看着他，一直到他成长为一个有独立担当的人，我才敢来找他。”
“呵！”莫美凤冷笑一声，“现在你如愿了？我进了监狱，你可以跟儿子相认，享受你们的伦之乐，顺便嘲笑一下我这个恶毒的女人。”
“莫美凤，你做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对于少岑而言，你何尝不是一座监狱？你限制他当演员，禁止他跟自己深爱的女人在一起，你还逼他跟不爱的女人订婚！只要他不按照你的要求做事，你就折磨伤害他心爱的人。你这样的母亲，比监狱还可怕！”
“是，我是可怕！但我起码给了少岑很多我能给的东西，你以为没有物质条件，没有莫氏集团，他能成长得那么好吗？我逼他不跟那个洛蕊来往，让他跟苏氏集团的千金订婚，还不是希望他未来能够富足幸福？我当母亲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莫美凤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作为母亲，她是爱自己的儿子的。
可是，她也有极其强烈的控制欲，让莫少岑极度不适、痛不欲生。
强烈地想挣开她的桎梏。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想给的，并非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恰恰是你唾弃的。”张治洲深深叹了口气，“你是他的母亲，我相信你也想给他你觉得值得的。之所以不想让他跟洛蕊这样的姑娘在一起，也是希望他不要走你的老路，对吧？”
莫美凤好像被什么刺中内心，她脸色阴沉，别开目光：“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你怕他跟我一样，最后会被无权无势的人骗走感情。”张治洲目光直直看向她，“这样起来，其实还是我造的孽，我当初受你哥哥莫恒的指使，欺骗你的感情，是我让你对我们这种下层人没有了信心，所以你才会这样极力反对莫少岑爱上跟他不同经济阶层的姑娘，是这样吗？”
莫美凤嘴唇轻轻颤抖，内心某个地方被触动，但她依然不肯承认，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何必呢？”张治洲叹了口气，“不管你对我有多少怨恨，尽管开口就好了，我愿意承认我所有的错。”
莫美凤冷冷地：“现在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是真的憎恨他的，不然也不会收买杀手置他于死地。
只是没想过二十多年后相遇，他居然没有责怪她当年的狠毒，而是出这样的话来。
他真的后悔曾经欺骗她吗？
“现在这些是没什么用，只是现在，我们的少岑，他真的很爱洛蕊这个姑娘，洛蕊也是个善良的女孩，他们都有了个孩子了，果果也是个可爱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女，现在就在那个莫慕贤的手上。以莫慕贤对你的憎恨，我真的很怕他会伤害果果。我们现在都在引开他的注意力，让他把念想放在遗嘱和莫氏集团上，你知道他是个内心阴鸷的孩子，他已经失去太多了，根本无法承受更多的失去，再继续失去，他真的会爆发的！”
“他失去什么？”莫美凤一脸阴沉，“不过是我哥哥在外头的私生子，就把自己看得那么重？”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原本想过的生活，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是被你毁掉的。”张治洲叹了口气，“这些孽缘，都是一早就种下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果果是无辜的，难道为了跟莫慕贤对着干，牺牲果果也无所谓吗？”
“你确定我把遗嘱给他，果果就能回来？”莫美凤冷冷地，“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知足的人，他要的是整个莫氏集团。”
沉默了良久，张治洲终于悠悠地开门：“其实，你也知道，他是无法得到的，对吧？”
“我父亲那个遗嘱，倒是明摆着要把莫氏给那些男丁。”莫美凤冷冷地笑了，“可惜他的儿子是草包！根本没有本事继承和经营莫氏集团。我好不容易把莫氏拿到手，想不到他还留下这么个遗嘱！他那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张治洲耐心地：“现在莫氏家族就只剩下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没人能够证实莫慕贤是莫氏子孙。”
莫美凤惊讶地看向他：“你……”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居然知道这件事？”张治洲深深叹气，“其实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多得多。相信我，美凤，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阻止你继续桎梏和伤害少岑罢了。但是这件事，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你告诉我们遗嘱在哪里，我们先将果果救下来，余下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
莫美凤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少岑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希望莫氏集团最终能留给他。”张治洲依然是很真诚的神情，“相信我，在对待少岑这件事上，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我虽然没有陪伴他成长，但是我对他的爱，不会比你的少。”
良久之后，莫美凤才神色凝重地点头：“好，听你的。遗嘱就在我的别墅书房里，在书柜那里有个暗格，你点一下开关就能拿到那份遗嘱。”
“谢谢你，美凤。”张治洲如释重负。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儿子。”她完，看到张治洲挂羚话起身想走，突然冲着他喊了一句话。
虽然张治洲没听到，但看她的口型，好像在一句话：
“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虽然你曾经欺骗过我，但我也伤害过你，所以，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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