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程放下算盘，站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皮笑肉不笑地道：“哟，是黑鲨兄弟啊，难得你大驾光临，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我这店里虽简陋，但也品种不少。你要是看中哪一款，直接让人给我捎个话就成，我一定给你送过去。”
黑鲨道：“苏老板笑了，你店里的货物都是极好的，不过不适合我这等俗人。今儿个我过来，是受陈大人所托，前来与您商议筹备海上贸易货物之事。”
苏锦程应付道：“陈大人所托，我自然不敢不上心。不过这海上贸易，可不是事儿。您瞧我这瑞锦轩的丝绸，可都是从江南顶尖织坊精心挑选来的，一匹匹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要是在运输过程中有个闪失，我这本生意可就赔不起咯！” 着，他拿起一匹绣着繁复花纹的蜀锦，轻轻抖开，脸上露出爱惜的神情。
黑鲨面色不改，拱手道：“苏老板，我黑鲨虽以前是海盗，但在海上闯荡多年，对海外贸易的门道还是清楚的。此次陈大人开展海上贸易，对崖州、对各位商户都是难得的好机会，往后的利润可少不了，还望苏老板多多支持。”
这时，一旁的账房先生凑到苏锦程耳边，声嘀咕：“老爷，这海盗行事粗莽，能靠得住吗？”
黑鲨身旁一个身材魁梧的手下听到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这厮的什么鸟话？我家黑鲨大哥做事最是靠谱，你可别乱嚼舌根！”
这名手下叫做“阿猛”，他皮肤黝黑，肌肉结实，手臂上还有一道醒目的伤疤，那是他曾经在海战中留下的印记。
阿猛性格直爽冲动，却对黑鲨忠心耿耿，在过去当海盗的日子里，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冲在最前面，护卫黑鲨的安全。所以黑鲨办事，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账房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我不过是实话实，你们这些海盗，以前可没少干坏事，谁知道现在安的什么心！”
阿猛怒道：“什么鸟人，信口雌黄，信不信我撕烂了你这张嘴？”
一时间，店内气氛剑拔弩张。黑鲨和苏锦程同时转头，各自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
黑鲨沉声道：“退下！不得无礼！”
阿猛虽然满脸不服，但还是乖乖徒了黑鲨身后。
苏锦程也对着账房先生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话的份儿，一边去！”
黑鲨看向苏锦程，歉意道：“苏老板，手下不懂事，还望见谅。咱们接着谈正事。”
苏锦程微微皱眉，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推开账房先生，假笑着看向黑鲨：“黑鲨兄弟，不是我信不过您，实在是这生意场上，讲究个稳妥。您，这运输和储存，您打算怎么安排啊？”
黑鲨耐心解释道：“苏老板放心，每一匹丝绸都会先用特制的油纸仔细包裹，再放进防潮防虫的樟木箱子里。运输途中，我会安排最得力的手下全程看守，保证货物完好无损。而且，我还和熟悉航线的老水手们探讨过，能确保最快最安全地抵达目的地。”
苏锦程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转，满脸怀疑地：“话是这么，可这海上的事儿，谁能百分百保证呢？万一遇到风浪，或者海盗……” 到 “海盗” 二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黑鲨目光坚定，直视苏锦程的眼睛：“苏老板，我以性命担保，要是货物出了问题，我黑鲨愿意倾家荡产赔偿。而且，我对这趟贸易的前景十分看好，等货物在海外卖出高价，您就知道这合作有多划算了。”
在一番软磨硬泡和再三保证后，苏锦程终于松了口：“好吧好吧，看在陈大饶面子上，也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强试试。但要是出了问题，黑鲨兄弟，你可别让我难做！”
黑鲨见苏锦程松口，趁热打铁：“苏老板爽快！此次我们计划先运五百匹丝绸出海。我算了下，以咱们准备的船只仓位，加上合理的装箱方式，五百匹正好合适。装船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的清晨，那时潮水合适，利于出航。装船过程我会亲自监督，确保每一匹丝绸都妥善安置。”
苏锦程思索片刻，点头道：“行，就按你的办。但这五百匹可都是我店里的顶尖货色，你千万要心。”
离开瑞锦轩后，黑鲨又带着手下马不停蹄地前往主营瓷器的万宝斋。
万宝斋的门面气派，朱红色的大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店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从巧的茶盏到高大的花瓶，一应俱全。
老板周万财是个瘦高个，留着两撇细长的八字胡，为人精明且傲慢。
黑鲨带着手下走进店内，还未开口，周万财便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地道：“你们这浑身带着海腥味的海盗，来我这万宝斋作甚？莫要弄脏了我的瓷器！”
黑鲨强压着怒火，抱拳道：“周老板，我是受陈初大人指派，前来商讨海上贸易瓷器筹备一事。这可是能让您赚大钱的好机会。”
周万财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道：“赚大钱？我看是赔大钱吧！就你这海盗出身，能懂什么贸易？我这万宝斋的瓷器，件件都是珍品，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交给你运输，我怕有去无回！”
黑鲨耐心解释运输的保障措施，可周万财根本听不进去，还不断出言嘲讽：“哼，得好听，你一个海盗，能把瓷器安全送到海外？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捞一笔，到时候拿着我的瓷器跑了，我找谁去？”
黑鲨的脸色渐渐阴沉，手不自觉地握住炼柄，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再次强调：“周老板，我黑鲨既然接了这任务，就一定会负责到底。陈大人也担保过，不会让您吃亏。”
周万财却依旧不依不饶，还使了个眼色，他身旁的一名伙计立刻跳出来，指着黑鲨的鼻子骂道：“你这海盗，别在这瞎咧咧，赶紧滚出去！” 着，还伸手推了黑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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