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莫月从袖中拿了一个精致的瓷盒出来。
那瓷盒是描金花边的，花纹精致富贵，是主子们能用得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梨问。
莫月她见过的，莫青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性子与郡主一样爽快。
“消肿膏，我家郡主特地差我送过来的。”莫月将瓷盒打开，里面是浅绿色的膏体。
味道不是常见的药材苦臭味，而是淡淡的花香，它是香膏都不为过。
“给我的？”
莫月点头：“对啊，郡主你眼睛红肿若被主子看到了不免会落一通训斥，这膏药薄涂一层一刻钟就能消肿。”
梨把手里的柴火棍丢到一边，将手在身上蹭蹭干净，如获至宝般将瓷盒捧在手里，根本不舍得用。
“给你涂的，不是干捧着的。”莫月轻笑着拉她坐下，为她在眼睛周围薄薄涂了一层膏药。
清凉的触感在眼周蔓延，梨顿时就感觉眼睛的酸涩感减轻了许多。
莫月轻声宽慰着她：“我知道当奴婢的肯定会受委屈，我也是从丫鬟一路走过来的，你现在经历的我都有过。”
“但咱们得少流眼泪，至少不要在白日里哭，省得哭肿了眼被主子看到还以为咱们心有怨恨。”
梨眨眨眼，难怪方才萍不让她进殿里侍候。
她刚受了委屈不久，又接受到莫月的安慰，心头又酸又涩，差点又落下泪来。
莫月道：“怎么刚交代的又给忘了？！”
“快点把眼泪擦了去，若真委屈得很，晚上过去姐那里跟姐，姐不担心被主子罚。”
梨瘪瘪嘴：“莫月姐，你们郡主那样好的人根本不会罚你们的。”
“我们公主…不一样，王爷的脾气也，不一样。”
跟传闻里不一样。
莫月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晚上过去找我啊。”
她着将手里的膏药留下，离开了。
梨把膏药打开仔细放在鼻下细嗅，正在这时萍带着人过来了。
她急忙把膏药往身后一藏，蹲回到炉子旁。
“燕窝炖好了么。”萍走到炉子边揭开盖子看了看，“差不多了。”
“那跟我一起过去大殿里吧，这燕窝就先在炉子上煨着。”
梨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紧跟了上去，道：“萍姐，我眼睛还红吗，能在主子跟前露脸？！”
萍扫了她一眼：“眼睛恢复挺好，已经看不出红肿了，让你过来跟上便是。”
她边走边叮嘱：“往后别随便哭，省得主子看了心情不好。”
等走到大殿门口后，她才：“现在两个主子都不在殿里，哪怕你红着眼睛也没事儿。”
梨和其他几个跟过来的宫女面面相觑：“没有在殿里我们来做什么？！”
从梨调到这边侍候后，她还没见到过云昌公主出过殿门。
那位公主成将自己关在殿中的，只有在翊王殿下过来时才会些话。
其他时候既不正眼瞧她们奴婢，也不会正眼看她们，仿佛她们是空气。
“搜东西。”萍安排人下达命令，“整个大殿，但凡锋利的能划破皮的东西都不能留。”
“什么瓷瓶子瓷碗都给收起来，至于什么剪刀针线更不能留！”
“还有要查仔细了，边边角角，一片碎瓷片都不能放过。”
每次她都谨着心，将公主用过的碗和茶盏都给收起来的，但为何公主还是能找到东西划伤自己？！
这次王爷下了重令，若再发现公主身上有新伤会严惩阖宫上下。
公主自己不想活，她们当奴婢的还想活！
所以萍斗胆与翊王请求，要他找借口带云昌公主出殿在宫里转转，她带着宫人趁机将殿内彻底清理。
谢季同不想见到云淼儿再自残，便同意了。
“梨，你和珠儿去内殿看看，一定要注意，任何瓷片刀子针等都不能留，全部收走！”
萍给每个人分配了搜查任务明了后期责任到个人后，便带着人开始从外殿门口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梨与珠儿进了内殿，两人先把各种花瓶给抱了出去，然后开始搜罗梳妆台和床头柜子。
看看是否有锋利的发钗或者针线包之类。
两个宫女在翻箱倒柜之余不免声八卦。
“梨你这公主奇不奇怪，锦衣玉食的偏要拿刀子划自己，这不闲得嘛。”
“我这个当奴婢的，每受苦受累受委屈都没想过要划自己几刀，多疼啊。”
梨瞥了她一眼：“你管那么多呢，做好咱们自己的就行了。”
“再帘奴婢哪有不受委屈的，不过你的也是，我再委屈也不会伤着自己，也不知公主怎么对自己下得去手的。”
话间她已经将床头几个柜子给查了一遍，并没有翻到什么尖锐危险的物什。
“诶呦，主子睡得床真软。”梨站起身子时用手撑在床榻边沿，忍不住在柔软的床单褥子上摸了几下。
“太软和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光滑的面料这么柔软的被子。”
刚完她觉察到柔软平坦的床褥下好像有一处格格不入的凸起。
难不成公主把自残的凶器放到枕头下了？
她掀起枕头和垫被褥子后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两个穿着明黄制服的人形布偶！上面还扎着针！
呐！这不是她刚入宫学规矩时教导嬷嬷过的什么用来诅咒的厌胜之术吗。
“你都查完了吗。”珠儿在壁龛处找了一圈后过来问。
梨快速将垫被和枕头恢复成原样，站起身：“早查完了。”
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只发钗，道，“要我这内殿最尖锐的东西就是这些发簪了，难不成还要将公主的头面首饰都给收走？”
珠儿耸肩：“这我哪里知道。”
“既然查完没有什么危险物什就出去罢，至于发簪耳环什么的，咱们如实汇报，由萍姐定夺。”
两人肩并肩走出内殿，梨心有余悸地将内殿房门关严，生害怕自己方才发现秘密的那一幕被人看到。
萍轻点着收罗出来的瓷器花瓶和各式从前没注意到的玩意儿，心里长舒了口气。
连鼻烟壶这样的瓷器品都拿走了，这下云昌公主没有可伤害自己的外在条件了。
紧接着萍又让人送来些丝绸布艺做的绢花树枝，把整个宫殿内外布置了一遍，尽量让整个大殿看起来与之前差不多。
她们刚做好一切，翊王身边的厮跑过来：“萍儿姐姐，王爷和公主要回来了，你这边都弄好了么。”
“好了，给王爷现在殿内一切安全。”萍回禀着命宫女们回归原位各司其职。
“梨，你去把方才炖的燕窝端上来。”
正要回去蹲炉子平复心情的梨听到这话吓得一个哆嗦，腿都要软了。
“萍姐我这会儿肚子疼，想出恭。”她捂着肚子一脸纠结，“不如你先让珠儿端燕窝过来罢。”
“不然我若在主子面前出了虚恭……”
萍摆摆手：“快去快去，事儿真多。”
梨回到奴婢们睡的大通铺房间，在恭房里坐了会儿，缓解自己的紧张。
现在要怎么办，装作不知道？！
对！就装作不知道！
那布偶她是没有摸的，也已经把枕头和被褥都放回了原位，想来是不会被公主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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