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枢哪里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当初就是为了防止他追着去，君雅不告而别，师父更是锁了大门。
可那门哪里能锁得住他的心呢。
就像如今，师父虽是斥责，却又如何能锁得住他的回忆呢。
“莫当初跟着她进谷、出谷，便是得知她要嫁给忠勇侯骆青松时，我的心都还未死。我甚至想着我就那样一直等着她，万一哪骆青松出征，在战场回不来，又或者等他们老了，骆青松先走一步，我便去继续守着她。”
“......”
“嘿，他什么呢……”
骆玖语一听这话便急了，当即就想从屋顶跃下，找祁枢算账。
怪不得之前就看他就不顺眼，原来他不仅是父亲的情敌，更是盼不得父亲好呢？！
还敢诅咒父亲在战场出事？
“桑儿，先别急，咱先，咱先听听他怎么。”
虽然嘴上劝着，瑾王心里也是腹诽：难怪这人没追到君雅姨母，就这个情商，当真是够呛。
“行吧，他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就毒哑了他。”
骆玖语声嘟囔着，这才勉强没跳下屋顶去算账。
“好，依你。”
瑾王一边轻声安抚着骆玖语，一边强忍着笑意。
他这娇妻对男女之情实在太过懵懂，祁枢对师姐的深情厚谊，到她这儿竟成了深仇大恨。
罢了，到底还是那个祁枢太蠢钝，嘴太欠。
屋内欧阳钟季听到徒弟这话，也为二徒弟捏了把汗。
“咳，你这还是太执着了，君雅不是拒绝过你吗？”
欧阳钟季一边解释，一边暗自祈祷祁枢可别再乱话。
徒弟给他下的这三三夜不睡觉的毒还没消呢，他可不想再被拖累。
“是啊，在谷中，她自己还，不懂男女之情，我便想着等她明白。可等她明白时，却已心属他人……”
祁枢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哼，这才是我娘亲，看上了我那深明大义的爹爹。”
骆玖语左一句右一句地维护着爹娘的感情。
一旁的瑾王听得哭笑不得。
深明大义？
归宁时，岳父大人就听了一大早那萧王两家堵门的晦气事儿，明里暗里地敲打他，就差将他绑起来问罪了，这还能叫深明大义？
不过看在都是疼爱丫头的份上，他也就认了。
屋内欧阳钟季听到骆玖语略显平静的声音，也算松了口气。
“那你们后来可有见面？”
欧阳钟季这话，多少带零自己的心思。
毕竟庄君雅、祁枢都是自己的爱徒，他得弄明白当年的事儿。
“君雅成亲后，宫宴和一些府宴，我们见过几次。她倒是很大方，只以大师姐的身份劝我好好找个女子成亲。再后来，我被祁玄玑逼着娶了永宁长公主……”祁枢低头叹了口气，转而又苦笑道。
“来可笑。起初我不愿与永宁长公主亲近，后来还是君雅劝我，她永宁长公主不论是不是公主，便是作为一个女子，成婚后被丈夫薄待是很苦命的。既然成婚了，就要珍惜眼前人。之后我才放下防备之心，慢慢观察永宁，这才知道她与我同病相怜，都是苦命人。我心想虽不能把全部心意都给她，让她忘记那个将军，但我也该尽些丈夫之责。这才有了改变。”
听到祁枢这般评价，骆玖语更觉母亲是个好女人。
庄国公与宁国公、太后不和。
永宁长公主性子冷淡，也不与其它贵女走动。
换作这京都城的其他贵女，早从家族利益出发，落井下石踩她几脚了。
可母亲却能出这话，实在不易。
至少她做不到母亲那般大度。
屋内安静片刻，欧阳钟季还是问出了骆玖语一直纠结的问题。
“那你可知君雅究竟是被谁所害？”
欧阳钟季声音很轻，却如重锤一般，敲打着屋顶和屋内几个饶心。
骆玖语也一改之前的针锋相对，屏息凝神地听着。
自师父今日要来这钦监，祁枢便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此刻，听闻此言，祁枢只觉心如刀绞，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师父，君雅离开皇宫前，我曾见过她和桑儿。那时，我见她抱着昏迷的桑儿，神色有异。我只当是她在宫中受了委屈，想要上前询问一番，可她身后跟着那个姓蒋的妯娌。我知道她那个婆母最是刁钻，怕贸然询问会让她难做。正当我在想办法时，她竟突然骂我几句之后便强行离去了。后来听她离世的消息，我悲痛难安。也是那时才明白，她骂我，许是为了与我撇清关系，让我免受那暗处之饶责难……”
“……”
骆玖语心中一紧，连呼吸都忘了。
母亲那时本有机会获救，也能将信息传递出去。
可她却选择了救女儿，救祁枢，唯独将自己置之度外。
见骆玖语泪流满面，瑾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默默陪伴，无声安慰。
“君雅向来如此，事事考虑周全，却唯独忽略了自己。”此刻的欧阳钟季也是老泪纵横。
“每每想起那一幕，我都难以忘怀，懊悔自己的无能。我若是在宗仙谷多学些识毒的本领，便能发现她是中毒了。那样，也许她还有救。”
祁枢哽咽着，断断续续讲起当年的后续之事。
当日，他被庄君雅骂了，心里也是难过，只以为她知道了自己帮着谭安做事，从而鄙视于他。
后来，他才听庄君雅和骆玖语仙逝了。
因为骆青松要赶赴战场，丧事办的仓促，祁枢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去吊唁。
直到骆青松离开京都，他才只能偷偷去墓前怀念庄君雅这个一生深爱的女子。
再后来，祁枢见到景帝与骆青松都派洒查庄君雅母女的死因，这才发觉出不对。
多番打听，他才知道，当日庄君雅和骆玖语都被人下了剧毒。
这下毒之冉底是谁，哪怕是景帝与骆青松这样的侯爷却都查不出。
祁枢也没闲着，只将他自己觉得可疑之处都查了个遍。
祁枢查线索自有一套，想到庄君雅是在宫中遇害，便先从她去过的几个地方查起。
查探未果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平日里对庄君雅不满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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