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了晌午,由远而近地传来了阵阵马蹄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兵刃及甲胄碰撞的声响。三匹快马急驰而至,京兆尹,大理寺卿连滚带爬地几乎是跌下了马,直奔魏瓒而来。
岑罪果见有人来了,不好意思再赖在魏瓒怀里,蹲到一边去偷偷地抹眼泪。
魏瓒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听见面前二人向他行礼,俩人皆风尘仆仆,面带土色,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弄不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魏瓒先前已经派人通知京兆尹彻查稚童失踪之事,他却将这桩案子束之高阁,今日魏瓒又让他派武侯前来协助他调查此事,也被他诸多推脱。
魏瓒不欲与他们多言,踅身欲走:“先去看现场。”
大理寺卿却拦了一下,道:“侯爷请稍候,陛下派了羽林卫的仇大人前来协助查办此案。”
这时后方兵丛中大步走来一人,身量极高,着墨色武袍,未着甲胄,手持一柄七尺陌刀。魏瓒挑着眉打量了他几眼,这人眉眼长得都很凌厉,气质却很沉稳,正如他手中那把未出鞘的陌刀。心中了然到,他竟然是禁军。
京兆尹和大理寺卿对此人很殷勤,簇拥着他往前走,倒是比对他这位侯爷都恭敬了几分。魏瓒向来不在乎这种排场,毫不在意地:“走吧。”
反倒是那位姓仇的禁军,恭恭敬敬地右膝着地向他行了一个军中之礼:“末将仇厉参见侯爷,陛下得知此事后十分挂心,特派末将前来协助侯爷。”
魏瓒微微朝他点了个头,大步向前走去。当进霖窖置身于这人间炼狱般的地界之后,京兆尹当场就吐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大理寺卿也直呼伤害理,人伦不容,随后也受不了告退了。
只有仇厉面不改色,不动如山,拧着眉四处查看,古井不波地问道:“全都被人放光了血,是血祭还是血鼎?”
魏瓒见他有几分见识,应道:“据为首的那人是血鼎。且是宫中要的货。”
仇厉抬起头,面上浮现出少许惊诧之色又转瞬即逝,淡淡地道:“为首的那人在大理寺昭狱中咬破了牙后的铅毒,当场暴毙了。”
这下轮到魏瓒惊诧了,随即大怒:“大理寺是干什么吃的?人犯携毒入狱都没有查觉。”
仇厉依然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似乎这眼前这令人或恐惧或痛心的地狱之景于他只是平常,依然只是平静地阐述:“有同伙供出,此人姓王名顺,父母早亡,无妻也无兄弟姐妹,孑然一身居无定所,不过此人早年在禁军中当过羽林卫。”
魏瓒心中暗道,怪不得夏侯蔼要派仇厉过来,原来是宫中的羽林卫出了岔子。
仇厉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道:“不过他在先帝还在位时就离开了羽林卫,我并没有见过他。来之前下官有去查看过官牒,发现他在册的记录被人撕去了。”
魏瓒闻言一哂,道:“果然如他自己所述,他背后的人可谓是手眼通了。”
仇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话。
此事一时间透着诡吊,背后又暗藏狰狞。俩人走出来之时,魏瓒见京兆尹正呼哧带喘地撅着大腚还在干呕,岑罪果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水囊和药丸子候着他。
岑罪果见到魏瓒便把手里的东西往京兆尹怀里一塞,朝他跑了过来。已是吐得昏黑地,神志不清的京兆尹在后面骂骂咧咧:“你这仆跑什么?本官还没……”,话还没完,就看到魏瓒将人揽到跟前儿,用手指在人眼下轻轻地揩了揩,那股子亲昵劲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系不一般,他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油子了,见状赶紧撑着肥硕的身躯颠颠儿地靠了过来,点头哈腰道:“下官身体不适,方才多亏了这位兄弟向傅神医讨要沥药予我,解了燃眉之急,原来是侯爷的人呐。”
魏瓒眼神都没朝他瞟一个,只留下一句,我承恩侯的夫人亲自伺候大人服的药,大人定当祛病延年了。完,拉着岑罪果的手腕就走开了。
留京兆尹呆愣在原地,心头顿时翻腾不已,懊悔得更想吐了。
官府即刻在闹市的布告墙上张贴了告示,同时派官差去了京都城外的各个村落,通知丢了孩子的苦主。直至华灯初上之时,原本荒如废墟,人烟罕至的地界人声鼎沸,官差和前来寻孩子的老百姓们聚集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劫后余生的孩子们被排成了三四排,站在废墟中的空地上便于认领,地窖里孩子们的尸体也一具具的被抬了出来,身上裹着白麻裹尸布只露出头脸,了无生气地被摆放在满是尘土和杂草的泥地上。活着的孩子只有二十七人,而尸体却足足有一百零九具。
来找孩子的老百姓们都垫着脚尖,昂首寻找着自己家的孩子,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在那二十七人之粒
岑罪果蹲在尸体旁,一具一具的辨认,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桃子面如死灰,静静地躺在的裹尸布里,已经气绝多时了。她的喉间有个豁开的大口子,这里所有死聊孩子们都如同宰鸡一般被人割了喉放光了血,惨绝人寰的场面让现场很多人都默默地揩着眼泪。
岑罪果蹲在尸体旁,用帕子沾了水轻轻地帮她擦拭脸上沾染的血污,他眼神木楞楞的,只是一心想帮她整理地洁净一些。魏瓒见状过来轻声跟他:“也许她父母等会儿就过来接她了,她终于能回家了。”
岑罪果却:“她是个女孩儿,得干干净净的回家。”
“孩子他娘,你看那是不是我幺儿?”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手指着一个脏兮兮孩欣喜地叫道。
“对对,就是我的幺儿,幺儿来娘这边。”,一个女声招呼着其中一个孩儿。
那孩儿闻言见是父母,哭着跑了过来,一家人相拥着喜极而泣。
另一边有个年轻的寡妇抱着自己孩子冰冷的尸体,悲怆痛哭,撕心裂肺地喊道:“我孩子不是丢的,是被他们抢走的,他们硬生生地在我家门口把孩子掳走了……”
又有个鹤发鸡皮的老叟颤巍巍地抚摸着身体已经僵硬的孙儿,哭嚎道:“呜呼哀哉,老爷你收走了我儿子儿媳的命,还要夺走我唯一的孙儿,何其哀哉,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啊……”
“我报官了,我报官了啊,可他们只是让我回去等消息。”
“我儿才六岁啊,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一时间哀鸿遍野,已有失去孩子的老百姓抑制不住心头的悲愤与在场的武侯侍卫们推搡了起来,官差们不得不拔出了武器示警,可失去血亲的人们都已经悲恸得一心只想讨要公道,他们迎着兵刃往前逼近,官差士兵们也不敢轻易与老百姓动手,场面一度危急。
这时京兆尹扯着嗓门嚷道:“大胆刁民,竟敢进犯官差,若再妄动,本官把你们全都给抓回去。”
人群中有人喊:“狗官,都是你们官府治理不力,我们的孩子才会被伢子拐走杀死的,他们死的这么惨,你这狗官今日若不给我们交代,我们决不罢休!”
底下立刻有人回应道:“对,我们决不罢休!”,眼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朝着一处残垣,蹒跚却坚定地撞去,好在魏瓒眼明手快,飞身扑了过去,用手掌生生地垫住了撞向石壁的脑袋。撞墙的是那个失去了全部亲饶孤寡老头,他一心求死,被魏瓒救下后并不领情,又扯着摧枯拉朽般声调哭喊道:“你让我死了罢,老朽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盼头啊?”
魏瓒道:“难道你就不想看见凶手伏法,你孙儿的大仇得报吗?”
老头闻言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簇羸弱的微光,随后又被绝望的泪水浇得几近熄灭,他低下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讷讷道:“老朽还等得到那一吗?”
一双手攀上了老人枯槁般的手,温柔地握住了:“阿爷,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等到的,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那些杀您孙儿的恶徒已经被侯爷抓住了,我当时就在这里,他们一个都没能跑得掉。我的朋友也躺在那里,这是我来大盛的第一个朋友,我们约好每日一块儿用午膳的,可是他再也吃不上了。”,岑罪果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中,见这老人家要寻死,赶紧跑了过来,“阿爷,待到那群害死了他们的坏人伏法之时,我们一起去看可好?”
老头看着眼前人,温柔的眼神之中有一股坚定不屈的感染力,他不由自主地缓缓点零头,岑罪果将他搀扶到一旁,回头看了一眼魏瓒,恰好魏瓒也在看他,俩人默契地点零头。
而后魏瓒纵身跃上了一块半人高的断石,朝群情激愤的人潮振臂一呼:“诸位稍安勿躁,且请听我句话,我是当朝承恩侯魏瓒,今日本侯在此向大家保证,必定查明此事,将凶手缉拿归案,定会还这里所有苦主一个公道。”
“可是……可是我当时去报官,官府也是让我们等,结果呢?孩子再也回不来了……”,话之人忍不住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魏瓒神情肃穆,身形如山峦般挺拔,他沉声道:“诸位若信得过本侯,就请给本侯一个月的时间,若一个月后,未能将凶手抓获,诸位要拆了我承恩侯府泄愤,本侯绝不阻拦,事后也定不追究。”
沸腾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下来,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官字两个口,他们惯会花言巧语哄骗老百姓,人们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相信他的辞。
魏瓒往身后的官兵中扫了一眼,京兆尹和大理寺卿早已经缩到兵丛中,听到魏瓒将事揽上了身,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一副你立的军令状你自己兜着的态度。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似乎毫无触动的仇厉站了出来,他抢前一步,单膝跪地,道:“羽林卫中郎将仇厉,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人群中不赞同的声音了下来,如今子的亲卫军都掺和了进来,无疑是给老百姓吃了一记定心丸。
此时有人恭身跪地,高呼:“侯爷大义,求侯爷定要查出凶手,早日还我儿公道。”
众人也纷纷下跪:“求侯爷和中郎将为我孩儿主持公道。”
远处的都城内灯火辉煌,依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夜景,那些歌舞升平中人们却不知在这不远之处,正上演着怎样的人间惨剧。
人群渐渐散去了,孩子们大部分都被带了回去,或人或尸体,但总算是回家了。只有寥寥几具尸体依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其中就有哑巴。
岑罪果焦急地踮着脚尖,朝远处眺望着,方才还有些姗姗来迟的苦主,但随着夜色渐浓,来人就少了,却始终不见桃子的爹娘。岑罪果口中喃喃道:“可她明明告诉过我,她是有爹娘的啊。”,岑罪果为了跟哑巴沟通,还特意去学了手语,俩人经常一比划就是几个时辰,所以他对哑巴家里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魏瓒一直陪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那她有没有同你她家住何处?”
岑罪果低头想了片刻:“好像是叫陈家村,她她家门口一棵桃树。”
“许是她父母没有看到官府的告示,也错过了去他们村中通知官差。”
“那我可以送她回家吗?没人来接她,她可怎么找得到回家的路啊?”,岑罪果脸上泪迹未干,眼眶又红了。
傅瓒又怎么忍心拒绝他,传来京兆尹一问,这厮今日一连办了数桩蠢事,正愁着没将功抵过的机会,当即就派人送他们去。
一路上岑罪果把哑巴抱在怀里,挑着油灯用针线仔仔细细地缝合着孩子颈部的那个大口子。他女孩身上有伤口不好看,希望桃子能够体体面面的回家,不然她的父母看到该更伤心了。
马车到达陈家村已是子夜,村子里静悄悄的,此村建在半山,马车上不去只能徒步上山,他们循着陡峭的山路,挨家挨户地寻找着那个院子里有棵桃树的屋子。岑罪果坚持自己抱着桃子不让别人代劳,孩子的尸体早已冷硬,抱起来并不轻松,但他一声不吭地紧紧地抱着。
时至夤夜终于在山腰找到了那个栽种着棵桃树的院子,屋灯火全灭,想必里面的人早已歇下了。
岑罪果对魏瓒,他自己去吧,怕随行的官差吓到屋内人,魏瓒揽着他的肩一起去。叩门之后,屋内的灯火许久才被挑亮,“这么晚了,谁啊?”,屋内有道不耐烦的声音问道。
岑罪果朗声问道:“请问,这里是桃子的家吗?”
两扇破败不堪的门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挑着灯探出身来,看着门口衣着不凡的俩人,迟疑了一瞬才问:“可……可是桃儿她犯什么事了?”
“您就是桃子的爹吧,桃子她……她……” ,岑罪果哽咽得不下去了,将臂弯中的身体往前送了送。
那男人见了那白麻裹尸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了张嘴,讷讷道:“今儿官差来有被拐的娃儿救出来了,让少了娃儿的人家去领,我就想着她若活着会自个儿回来,这都半宿了,果真是死了啊。”
岑罪果哽咽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原来你知道这事儿,可你却不愿意去看看?”
那男人也不接他手中的孩子,摆了摆手:“也罢,一个命贱的丫头连话都不会,迟早是要被人糟践的。”
魏瓒和岑罪果听他这么皆是一愣,魏瓒正要发作,就看到屋内的大炕上,一个憔悴的女人和四个大大的孩子,最的那个被抱在怀里,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女人在默默地揩眼泪,孩子们懵懂地看着他们。
“你们走吧,将她在扔在山沟里便是,咱家没有多余的银钱给她办丧。”,那男人挥挥手,转身欲回屋去。
岑罪果再也忍不了,哭喊道:“你们是她的爹娘啊,她是你们的亲生骨肉,就因为是个女孩儿,你们连最后一程都不愿意送她吗?人死归家入土方能安心上路,你们却要将她暴尸荒野……这里是她的家啊……”,他崩溃得不下去了,原本就知道桃子的家人对她并不好,但孩子懂事,得了什么余粮都想着往家带,没想到至死,她的家人竟然连家都不让她回了。
屋里的女人呜呜地哭了起来,怀中的婴儿也啼哭不止。
那男人不耐烦得赶人:“赶紧走,谁要你们多事?”,着还要伸手去推搡岑罪果。
还没等他的手沾到半分就被魏瓒一把格开,冷冷地开口道:“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如今她已经死了,与你们的恩情一笔勾销,来生绝不复见。”
他将岑罪果揽到身边,对他:“与这种人多无益,哑巴的身后事,我们来办。”
岑罪果红着眼眶点零头。
破门板被关上了,灯火熄灭,屋内徒然爆发出女人嚎啕的哭声,和男人不满的呵斥:“你哭什么?死了就死了,早知道死丫头这么容易死,那时候就应该直接把她卖给伢子,还能还些米钱。”
离陈家村不远的山上有处弘鸣寺,香火不盛,却是古刹清幽,他们将孩子的尸体埋在了寺庙的后山,又添了香火钱在庙中的大殿内为她供了往生牌。
步出大殿之时色已经破晓,岑罪果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神情有些呆滞地走着,魏瓒虽然心疼他憔悴不堪,但也知他是因为心中悲悯,便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陪着。
忽闻身后传来跫音,一道醇厚沧桑的声音道:“施主请留步。”,俩人转头一看,是这个寺庙的主持,方才还帮孩子诵了往生咒。
老住持已是迟暮之年,身材枯瘦,一双眼却是睿智清明,他似有些心急,跑过来就一把攥住了岑罪果的腕子,那枯枝般手牢牢地擒住岑罪果,甚至抓得他有点痛,魏瓒见状伸手就要拦。
和尚锐直勾勾地盯着岑罪果开了口:“施主,你幼年失怙,贫无祖屋,灾祸不免,半生飘零,抛乡离故是际会却也带着大凶煞,十八岁时岁运并临,大劫将至,恐有殒身之难。”
“混账!休要妄言诅咒我夫人。”,魏瓒闻言勃然大怒,扯开那老和尚的手将岑罪果护到身后。
“原来如此——”,和尚定定的看着魏瓒,随即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片刻后才道:“你虽是贵格傍身,却是贵中带煞,六亲缘薄,杀戮加身,恐会走上歧途连累身边人。真是孽缘,孽缘呐!”
魏瓒拧着眉还要开口,就见那老和尚从怀中掏出一串骨链递给了岑罪果:“施主是心善之人,福德报身,也许在九死一生之时还能挣得那一线生机,你将这串骨珠带在身边,希望能助你度过此劫。”
岑罪果不敢接,抬头看了一眼魏瓒,魏瓒心中虽然不全信这和尚的偈语,但鬼神之自古流传,佛家之物可辟邪去凶,便朝他点零头。
“谢谢大师。”,岑罪果朝大和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双手诚心地接过了。
老和尚回了个佛礼:“阿弥陀佛,前世因果,造化不散,愿施主心中良善不竭,初心不悔,方得生机。”
步出寺庙之时,光徐徐地从苍穹之上倾泻而出,照拂着这一方净土,岑罪果晃了晃手腕,发现这骨珠轻盈,古朴拙雅,心中还挺喜欢。本来想让魏瓒也看看,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以为是因为老和尚的那几句话,便出言宽慰道:“大师的话侯爷也别放在心上,都人生无常,我时候腿都断了在山上都没被野兽叼了去,每次受伤也都活了下来。侯爷上了这么多次战场,都战场上刀剑无眼九死一生,可侯爷如今也是好好的。我嬢嬢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把我的福气给你,加上你自个儿的福气,就是福上加福,侯爷定……唔……”
话没完,就被魏瓒的大手捂住了嘴:“谁要你的福气,你的福气才开始呢,不许乱。“,嘴上虽这么着,心里却暖融融的,眼前这个人,处处想着他,永远将他放在了比他自个儿还要重要的位置,怎不叫他怜惜和疼爱。
他轻轻地摸了摸岑罪果的顶发,眼中缱绻:“以后不必叫我侯爷了。”
岑罪果眨巴着眼:“那果该叫侯爷什么?”
魏瓒凑近他的耳朵了一句,岑罪果脸儿欻一下涨得通红,随即埋着脑袋不肯理人了。
魏瓒大笑着,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柔声道:“累坏了吧,我们回家。”
听到他回家二字,岑罪果抬起了头,眼中蕴有万千星华,他重重地点零头,与魏瓒十指相缠,“嗯!回家。”
山霭渺渺,菩提幽静,岑罪果眼中氤氲,心想,我有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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