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和心头一惊。
纵然是在燕帝膝头长大，但是对帝王之怒的清晰了解，还是让她心头一跳。
何况庵堂三年的生活，让她很清楚，惹怒帝王的下场。
直到萧瑾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住她微颤的手，平静稳定的姿态感染了她。
她随他跪倒在地，与众人一起山呼万岁。
“萧瑾，”燕帝看过来，声音微沉，“怎么回事？”
“陛下，微臣也不明白，清和似乎和这位夫人，同时变得……不太对劲。”
最后几个字，他斟酌了许久才出口，似乎并不清楚要如何表达。
垂着头的夏清和，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也没有被背叛的焦躁。
她只是斜晲了他一眼，内心呵笑。
真棒，又背着她和别人设计好了！
一直镇定自若的萧瑾，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怎么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他们之间的心里拉扯，燕帝自然不知道，他的眼睛眯了茫
“不太对劲？朕看她们正常得很，还知道朕来了，就不闹了。”
下一秒，刚才被夏清和折腾的狼狈摔倒的妇人，跪着向前爬了几步。
“求陛下为臣妇伸冤，萧瑾与夏清和口吐恶言，还出手打伤臣妇，求陛下做主！”
“哦？”
燕帝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精神：“是这么一回事吗？”
“陛下明鉴，清和柔弱，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萧瑾是偏袒。
可身形纤细的夏清和，与旁边略胖的妇人比起来，确实……
燕帝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也笑了笑：“大殿这么多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会都没有看到吧？”
一时间，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加静谧无声。
妇人是户部侍郎的妻子，也算背景显赫。
但是萧瑾是什么人？
得罪了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纵然燕帝眼神犀利扫过，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沉默，拨动了燕帝心头真正的怒火。
他很清楚为什么没人敢站出来，而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挑战他的权威。
萧瑾。
冰冷的眼神看过去，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力。
“父皇大喜！九星连珠，百年奇观！”
燕明轩突然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等他完之后，似乎才发现了大殿内的不对劲，视线在周遭环视了一圈之后，脸上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焦躁。
“父皇，恳请屏退左右，儿臣有事要报。”
“不是刚刚还是吉瑞之相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燕帝冷漠出声。
“是……”
认谁都看得出燕明轩的左右为难，偏偏他额头还渗出了细汗，显得无比焦躁。
“！”
“是。”
燕明轩突然跪倒在地：“儿臣回京之前，路遇一道人。今日有吉瑞降世，却也……”
支吾半，他才咬牙出：“却也有恶鬼遮蔽父皇圣目！”
话声落下，大殿之上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自古意外，从巫蛊之术到鬼神之，不知道造下多少杀孽。
可现在没人敢劝阻，因为燕帝崇尚黄老张三祖，燕明轩又拖言‘道人’之后。
纵然有人想让燕明轩彻底被燕帝厌弃，也不敢在此时随意开口。
“恶鬼？那道人可如何分辨了吗？”燕帝开口。
“不曾，”燕明轩声音轻了几分，“不过儿臣以为，钦监是父皇钦点之人，定然差个水落石出。”
“是吗？那就将钦监的司黎明喊来吧。”
不多时，司礼监就来人了。
可来的不是监正司黎明，而是监副尚琪。
“微臣见过陛下。”
“司黎明呢？”
“监正被恶鬼缠身，怕是无法面见陛下。”
“恶鬼？”
燕帝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似乎有所缓和。
夏清和却感受到萧瑾的紧绷，是哪里不对吗？
只是周围太安静了，她根本不可能出声问，只能静静地看着。
“看来恶鬼是被揪出了，只是你怎么在大殿，就发现了司黎明的问题？”
燕明轩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全身肌肉都紧绷了，但是跪在地上的身型依然端正。
“回禀父皇，而是道人给了儿臣一本经书。他怀中发烫，就是身边有恶鬼。”
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这是那道人赠送给儿臣的血经，儿臣怀疑……这是太祖时期陈癫道人所留。”
陈癫道人是大燕史官亲笔记载，活到一百四十岁的人。
他曾经在一百岁时手抄血经，为下祈福，还预言‘唯盛世明君可得此血经’。
燕帝之前不知道多少人找过，却一无所获，现在被燕明轩送到燕帝手郑
他的眼睛重重收缩，手都在微微颤抖：“给朕拿过来！”
“是！”
燕明轩起身，一步步上前，双手高举递过去。
燕帝看着残破的卷册，眉头还皱着，众人已经高呼：“陛下英明，大燕长青，得血经庇佑！”
燕帝沉默良久，看向尚琪：“你看看，恶鬼在哪里？”
“微臣无能，怕是还得请监正前来。”
“他不是被恶鬼缠身了吗？”
“陛下见了就知道了。”
不多时，司黎明来了。
只是他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被抬进来的。
他手脚以怪异的状态弯曲着，可见是断了。
发黄的面色和恹恹的气息，都显示出他糟糕的状态。
“请陛下原谅臣无状，不能行礼。”
“谁赡你？”
“无人，是臣自己。”
“为何？”
“臣对不起陛下，心中恶念丛生，上降下罚，让臣赎罪。”
“你何罪之有？”
“臣……爱慕庄嫔娘娘。”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夏清和下意识看向庄嫔，发现对方眼睛泛红，牙齿咬着下唇，明显在隐忍什么。
不等她继续思量，司黎明继续了下去。
“前日入宫为陛下祈福，想趁机偷偷看看娘娘。”
“不想躲入了娘娘让萧夫人休息的屋子，臣为了脱身，使用术法让萧夫人去敲了庄少将军的门。”
“臣万死难辞其罪，愿自宫赎罪。”
话落，他完好的那只手中寒光闪烁，往身下猛地刺去。
随着一声痛呼，鲜血汹涌而出。
……
夏清和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皇宫的，甚至不记得最后庄嫔是什么眼神。
直到清冷雨丝落在脸上，她才发现被萧瑾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她猛地抬手抓住他的衣领，嘶哑的声音满是绝望。
“是你让司黎明污蔑娘娘？是你为了不被人娘子红杏出墙，就毁了娘娘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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