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先前的对话，我心中隐约有些猜想，而当从那女人嘴中出我少年时期的名字时，我陡然想了起来，阁楼上面的这个家伙，竟然是杨懒。
是的，就是那个曾经将我绑架了大半年的杨二丑女儿，也是茅山杨知修师叔的妹妹（后来对外宣称是姐姐）--在我最开始成熟的懵懂期，她还担当了我性启蒙的角色。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跟她的交情有多深，倘若论起来，唯有恨，才是最根本的纽带，维系着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虽他父亲杨二丑最终是死在了镇虎门张晓涛之手，但在杨懒的心中，恐怕更多的，是算在了我这个“弑师”的冒牌弟子身上来吧？
至于我，虽之前杨懒对我百般虐待和屈辱，但是却让我变得更加的坚强和隐忍，我反而能够将那一段经历当作是一份财富，而不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师父曾经跟我过一句话，过于睚眦必报的人，气量和眼光难免受阻，看得不远，也永远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我一直觉得如是，而杨懒毕竟跟杨知修师叔有着骨血之情，即便是她身上有好几条人命案，但是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
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这一点不管是谁，都得承认，不过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杨懒竟然混入了岷山老母麾下，而且还有着不错的地位。
若是如此，我倒也不会徇私枉法放过她，这样的祸患，能够清除了，不管是对我，还是茅山的清誉，都有着许多的好处。
我心中一阵思绪乱舞，而阁楼之上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来，是男的，深情款款地对杨懒道：“懒，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把窗户关了吧，山风太大，又潮湿，你心受冷。另外，你刚才跟那老婆子谈什么呢，我看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好像对你有些埋怨啊……”
原本满腹霜寒的杨懒听到这温暖的关怀，语气转得温和了许多，将窗户收拢了一些，然后道：“阿郎，傍晚顾瞎子那儿传来了消息，你知道是谁来了么？”
男人疑惑道：“谁，能让你这么大费周章？”
杨懒咬牙切齿地道：“陈二蛋，你可还记得那个家伙？”
男人似乎认识我，显得更加疑惑了：“自然记得，不过那个家伙来了有什么可怕的，实在不行，将他弄死便好了，你这样厉害的身手，这些年来，还怕过谁？”
杨懒瞧见这男人对她的话不重视，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阿郎，那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金陵分局的屁孩儿了，他这些年来，在南疆打过仗，茅山学过艺，那根骨连茅山掌门陶晋鸿和邪灵教的王左使都为收他为徒而打起来，而他在茅山修行这么多年，一出山就在西川挑起了事，跟老母交好的金钱肥君朱作良你还记得不？就是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别人都以为他是张大勇给干掉的，却不晓得在此之前，是陈志程重伤了他，而后邪灵教的魅魔也吃了他的亏，箭王林易惨死，到今年初，白云观镇观之宝御赐长生牌失窃，只用了三，他就给找回来了，连白云观主人都得承他的情--现在的江湖上，很多人都认为他就是未来的茅山掌教真人了，了这些，你可还敢瞧于他？”
“这，这，这……”杨懒的这一番话得那个男人手足发冷，难以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他当初分明就是一个科员而已啊？”
杨懒又是一声长叹：“是啊，当初倘若是知道他能够有今的这般成就，不定我早就让我爹弄死他了，哪里还会给他做洗髓伐经之术，将他的修行赋给开发出来呢？你知道么，就连你荆门黄家的少主，吞服了无数灵丹妙药，从筑基而成的黄养神，在当初与他争夺名位之时，都弄不过他，屈居第二，这样的家伙，谁能够想得到他的未来，到底有多强大？不定我们这些人，最后都不过是他的垫脚石而已呢。”
男人深呼吸了好几回，这才道：“他现在既然这么厉害，不如我们别招惹他了，离得远远的，你行不？”
他这懦弱地辞让杨懒有些不满了，哼声道：“我跟你讲这些，不是要消磨你的斗志，而是想对你，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机会，便不能一错再错。他既然撞到了这里来，而这里是我们的地盘，那就要赶在他还没有一飞冲的时候，将他扼杀在摇篮。你我或许还不足以对付此刻的他，但是加上岷山老母的力量，不定还有一搏的机会，回头我便去挑唆--一想到能够将他踩在脚下，啊，我真的是……阿郎，快吻我，我想要了……”
谁也没有料到明明还一本正经、满腹愁怨的杨懒竟然变得这般春情勃发，我回头瞧了同样挂在山壁上面的努尔一眼，只见黑暗之中，留着短须的努尔一脸苦笑，多年时光过去，当初的那个苗家少年郎已然成长为一个堂堂汉子，对于此事倒也见怪不怪，不过听到阁楼上面的男女连回房的时间都顾不上，演起了活春宫来，顿时就觉得实在是有些尴尬。
咳咳，能不能别这么开放，这娇喘和呻吟，以及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象得到的动静，听得人根本把持不住啊？
好在那男人似乎听到了我和努尔这两个大龄未婚男青年的心声，没多久就完事了，两人一阵激亢高昂地呼声过后，是短暂的沉默，接着杨懒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那男人道：“顾奶奶是少数让岷山老母信任的手下，我刚才情绪不好，跟她发生了一点冲突，还是去跟她解释为好，不管怎么，总不能让她成为牵绊。我且去了，你没事，早点回房休息吧。”
杨懒离去了，脚步声渐远，而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之后，窗户猛然被打开，刚刚激情完毕的那男人竟然趴在窗沿上，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一股酸臭之气从窗子里传来，这让趴在旁边山壁之上的我感觉一阵难受，下意识地瞧了过去，结果双眼都不由瞪得滚圆。
我看到了什么？这个家伙，竟然是我当初在金陵分局工作时的同事，那个讨厌的副科长黄岐。
这个家伙，怎么跟杨懒搞到一块儿去了？
哦，对了，当初我在茅山碰到杨懒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个娃娃，叫黄鹏飞，这么来，黄岐竟然是黄鹏飞的父亲？不过，刚才他们谈话时提到的荆门黄家，又跟这黄岐是什么关系？
我脑子里面乱极了，然而就在黄岐趴在窗口大吐特吐的时候，阁楼里面又有动静传来，我瞧见了半张清秀的脸挤到了窗口边，因为角度的缘故，瞧得并不真切，但确定是一个女人。那女人走到黄岐身边来，关切地拉着他的胳膊道：“黄郎，你怎么了？”
黄岐回转过身去，搂着那女人道：“赵雨，没事，刚才被杨懒那婆娘拉着弄了一下。”
那女人听到了，浑身一僵，似乎有些吃醋地哼声道：“原来是这样，你放开我，刚刚享受完了，现在又假模假式地抱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女饶娇嗔让黄岐显得十分受用，将她抱得更紧了，劝道：“别这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懒那婆娘的事情，身中有恶鬼，一老过一，为了防止身体的衰老，隔三差五就用那少女经血泡澡，有时候甚至杀一两个女孩儿，放血之后，将自己给浸泡到里面去，浑身都是腥味，就跟一头僵尸一样，别提有多恶心了。跟她亲个嘴，我能将隔夜饭都吐出来--要不是你，我过得比死了都不如……”
“既然这么痛苦，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不如我们两个私奔了吧，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好么？”
面对着情饶期冀，黄岐却显得十分犹豫：“雨儿，你是老母的徒弟，难道没想过她的手段？就算是跑，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别这些孩子气的话，宝贝，刚刚吃了一口泥，你还是给我一口糖吃吧，要不然，我真的就不想活了……”
这边着话，就开始解那女饶衣裳，那赵雨自然不肯，推杨懒会回来，然而黄岐却道：“顾奶奶住坡脚，她们且得谈半个多时呢……”
半个多时，以黄岐的速度，的确可以办许多事情，两人吧唧吧唧便开始了好事来，我和努尔苦笑，不想再听他们表演，于是心地朝着崖头的院子攀爬而去。很快，我们两人便如壁虎一样攀上了阁楼，准备从上面翻过，潜入院子里去查看，然而我却没想到作为支撑点的那木梁子竟然腐朽了，突然一断，整个人竟然直接从上方跌落，朝着崖下坠去。
我从上而落，到了窗口，终于攀住窗沿，还有缓过一口气来，正好瞧见黄岐那激动而扭曲的脸，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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