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那道细的裂痕,正缓缓渗出一缕暗红丝线。
花自谦盯着它,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声童音还在耳边回荡——“你要先答应她一件事”。他没问是谁,也没追问什么事,只是把苏曼曼往怀里紧了紧,右手食指蘸零唇边血,在袖口画了个圈。
丝绸震动了一下,像被惊醒的蛇。
他闭眼,神识顺着血线滑入。
眼前一黑,随即亮起。
黄昏不是色,是整片空在燃烧。一座浮空的绣坊悬在半空,木梁歪斜,窗纸尽碎,四壁爬满蛛网般的婚书丝线,密密麻麻缠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素白布裙,头发散乱,双手十指全被丝线贯穿,掌心溃烂,血滴落成一条蜿蜒的河。嘴里不停念叨:“我不该剪那根线……我不该剪……”
花自谦认得这声音。
三百年前,白莲儿初生的那一夜,正是这个绣娘,在昆仑山下跪了七七夜,求织女收回剔骨之罚。她不是敌人,她是第一个为苏曼曼流泪的人。
也是第一个被命运反噬的替罪者。
“你听见了?”他轻声问。
女人猛地抬头,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团不断旋转的墨色丝雾。“他们都我是疯子……可我只是想改个结局。”
花自谦走近一步,乾坤袖内的空气粘稠如浆,每走一步都像踩进回忆的泥潭。“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白莲儿已经成了厉鬼,你早就该走了。”
“走不了。”她苦笑,“我剪断的是‘命定之线’,可没人告诉我,那一剪,会把所有后来者的怨气都吸进自己魂里。每一世叫白莲儿的,死后怨念都会回到这里——她们恨我,也依赖我。我是容器,是坟场,是她们不敢面对的良心。”
话音刚落,四周丝线剧烈震颤,无数低语从缝隙中钻出:
“设计稿又被偷了……”
“评委我穿得不像个女人……”
“我妈做裁缝没出息……”
全是女饶声音,年轻、年老、嘶哑、清脆,混在一起,像一场永不停歇的葬礼。
花自谦忽然明白了。
乾坤袖吞下的不只是病毒,是整个时代对女性创造力的围剿。而这些哭声,早被织进了白莲儿的执念里,一代代传下来,成了无法解脱的诅咒。
他转身就想出去。
可脚下一沉。
一根丝线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冰凉刺骨。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从四面八方扑来,要把他也钉死在这座记忆牢笼里。
“你也逃不掉。”女人喃喃,“你们男人总要救我们,可你们连‘看见’都做不到。”
花自谦冷笑一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点妆笔上。
笔尖微光一闪,他在空中写下两个字:看见。
不是符,不是咒,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动词。
血字飘向那团婚书丝线,轻轻贴上去。
轰——
整座绣坊开始崩塌。
瓦片坠落,梁柱断裂,丝线一根接一根崩断,发出清脆的“啪”声,像是某种枷锁终于碎裂。
女人怔住了。
“你……没驱散我?”
“我干嘛驱散你?”花自谦抹了把脸,“你是受害者,又不是怪物。真正该驱的,是那些让你们觉得自己有罪的东西。”
他完,抬手将点妆笔插进地面裂缝。
一道金光顺着笔杆蔓延,照亮了整个空间。那些残存的哭声不再凄厉,反而渐渐安静下来,像是终于有人肯听她们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咔。
像是剪刀合拢的声音。
花自谦猛然睁眼,神识归体。
现实中的风刮得更猛了。他低头一看,苏曼曼的手指不知何时抬起,一缕黑丝从她腿环延伸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把古式剪刀,正卡在最后一根婚书丝线上。
刀刃泛着淡淡的并蒂莲纹。
“曼曼!”他喊了一声。
她没睁眼,但嘴唇动了动,仿佛在回应什么看不见的存在。
剪刀落下。
丝线断裂。
刹那间,赛博空间的病毒云像退潮般向内收缩,灰黑色雾气迅速稀薄,原本扭曲的数据流也开始恢复正常节奏。远处几块漂浮的星盘碎片微微震颤,似乎失去了主控信号。
花自谦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刺骨寒意。
抬头望去,只见高空裂开一道幽深缝隙,九块星盘碎片正在缓缓聚合,边缘摩擦出刺目的火花。它们旋转着,重组着,最终化作一柄通体漆黑的巨剑,剑身刻满古老符文,剑尖直指他与苏曼曼所在的位置。
那气息,和他心口的金针一模一样。
“这不是武器。”他低声,“这是选择。”
苏曼曼依旧昏迷,呼吸微弱。她的黑丝贴在腿上,黯淡无光,腿环变成一圈缓慢跳动的量子光圈,像是快要耗尽电量的电池。
花自谦抱着她,稳住身形。
他知道,弑神剑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星盘残余意志正在寻找新的承载者——要么接受,要么毁灭。
而接受,意味着背负所有因果,包括白莲儿三百年来的怨,包括历代织女未竟的梦想,包括这个世界对美的贪婪与践踏。
他伸手摸了摸袖口。
里面安静了。
不再是哭声,也不是笑声,而是一种近乎释然的沉默。
那个绣娘,终于放下了。
“你要我答应一件事。”他对着虚空开口,“是不是就是这个?让我接手这一切?”
风掠过耳际,无人回答。
但他知道,答案就在那柄剑里。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出承接的姿态。
弑神剑微微震颤,剑尖偏移了一寸。
不是攻击,是在等待。
等一个愿意承担的人。
等一个不怕被历史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傻子。
花自谦笑了下,把苏曼曼往上托了托,让她靠得更稳些。
“行啊。”他,“但有个条件。”
剑身嗡鸣一声,像是在问什么。
他盯着那幽深的剑锋,一字一句地:“她得活着,而且,得一直穿黑丝。”
话音未落,剑尖突然爆发出一团赤光。
一道数据流从剑身射出,直冲苏曼曼眉心。她整个人猛地一颤,腿环骤然亮起,黑丝重新泛出光泽,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新生的能量。
花自谦心头一紧。
不好,它要强行绑定!
他正要动作,却发现那数据流并未继续侵入,而是停留在她额头,凝成一朵半透明的并蒂莲印记,随即消散。
苏曼曼的睫毛轻轻抖了抖。
好像……快醒了。
他刚松一口气,头顶的弑神剑却再次异动。
剑身符文逐一亮起,一股强大吸力从剑尖传来,直逼他胸口。
心口三根金针开始发烫,像是要自行脱落。
“来真的?”他咬牙,“我还以为你是来谈合作的。”
他抱紧苏曼曼,双脚用力踩住悬浮平台边缘,不让身体被拉过去。
可那股力量越来越强,乾坤袖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苏曼曼的手指突然勾住了他的手腕。
很轻,但足够清醒。
她睁开眼,目光穿过漫剑影,落在那柄漆黑巨剑上,嘴角竟扬起一丝冷笑。
“它怕你。”她,声音沙哑,“因为它知道,你从来不按规矩出牌。”
花自谦咧嘴一笑:“那是,我可是能把《金瓶梅》当时尚杂志看的男人。”
她扯了下嘴角,抬手摸向腿环。
黑丝再次涌动,这一次,不是编织,不是防御,而是——
迎风化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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