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信亲王突然带领群臣上表,要求立韩尧为太子。韩子霄吃了一惊,怎么信亲王也参与进来了。
他看着一大摞奏折,在那里犹豫不决。从心里来,他还是想立韩宸为太子的,毕竟白沐雪和他同甘共苦这么多年。
柳水墨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自己儿子不能立为太子,她这个皇后就不算坐稳。
她耐心等待韩子霄的决定,过了四五他还没有回复。
柳水墨慌了,主动派人让信亲王进宫。
信亲王想了想,以探望母亲的名义请求入宫,韩子霄批准了。他穿着便服,先去看望了母亲贞太妃,得知她现在受到柳水墨的照顾,心中很是高兴。
信亲王不敢在宫中随意走动,看看到了中午,也不停留,便起来告辞了。他在太监陪同下路过星河宫,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只见竹青在门口招手。
信亲王忙过去,星河宫大殿上已经拉起了帘子,柳水墨坐在帘子后面。他忙跪地:“臣叩见皇后娘娘!”
柳水墨道:“王爷免礼,自家骨肉,何必如此见外?来人,赐坐,看茶!”
信亲王谢恩起来,宫女搬来座位,他侧身坐了,眼睛不敢朝帘子里窥看。
两人先聊些家常,以表示亲近。
柳水墨:“皇嫂没有来啊?以后记得请她来,我们妯娌也好叙旧!”
信亲王道:“多谢皇后想着,你嫂子也时常挂念你和皇子!今日微臣入宫,主要是来探望母妃,等闲了,带着拙荆来看看侄儿!”
“那感情好啊,皇上兄弟五个,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哥哥了,实在不容易啊!”
“是啊,先帝昏聩,如果早点传位给皇上,也不至于家里乱成这个样子!”
提到彰明帝,信亲王摇头叹息,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意。正是因为他这个父亲,一再地玩弄权术,才导致五个儿子死了仨,自己也没得到善终。如果不是他聪明,不定也跟着被杀了。
想到这里,信亲王唏嘘不已,柳水墨微微颔首。
沉默片刻,柳水墨:“我虽是皇后,可也不能干政。听你们前些日子举荐我儿当太子,实在是费心了!我们娘俩,以后还要仰仗伯伯费心扶持!”
信亲王忙站起来,躬身垂手,恭敬道:“皇后之子乃是嫡出,从宗法上来理当立为太子。不知道皇上为何至今都没同意,实在是咄咄怪事?”
柳水墨拿出手帕擦泪,呜呜咽咽道:“终究是故剑情深!”
信亲王一怔,他知道汉宣帝和许平君的故事,所谓故剑情深、南园遗爱嘛。白沐雪和韩子霄共患难过,不就是他的故剑情深吗?
信亲王想了想:“如果想让皇上立您的儿子为太子,那就应该有东郭图出面,此人刚正不阿,深得皇上赏识。只是此人不爱财、不好色、不贪名、不怕死,很难服!”
“那当如何是好?”柳水墨心头一紧,直接掀开帘子出来。
信亲王大惊,赶紧跪在地上,有些尴尬。
柳水墨屏退左右,让他起来,哀求地:“皇上心中仍然想着白沐雪,如果我儿不能立为太子,恐怕我们娘俩将来无法在宫中立足了。伯伯可怜可怜我吧,做成了此事,您就是拥立太子的头号功臣!”
信亲王忙:“皇后放心,东方图虽然软硬不吃,可他终究有个软肋,那就是愚孝。他家中有个老母,身体不好,我亲自登门拜访,早晚请安,打动老人家。只要老人家开口,东郭图必然听从,到时立太子就有希望了!”
柳水墨十分感激,她扑通跪下:“多谢伯伯,如果您能做成此事,弟媳我绝不相忘!”
信亲王唬了一跳,也不敢拉她,忙后退:“请娘娘收礼,不可如此!”
柳水墨这才起来,信亲王又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从那之后,信亲王果然去拜访东郭图老母,如同儿子般给她请安治病,每次都带去奇珍异宝,哄着老人家开心。他还不惜花费重金,请来各地的戏班子,给老人家唱戏。仅仅一个月下来,东郭图老母也不好意思了,便劝儿子“当今王爷,不顾身份,如孝子般伺候我,必然有事,你就答应吧!”
东郭图知道信亲王的意思,只能哀叹一声答应了。
随后,他整理衣冠,独自去见韩子霄。
韩子霄还想着给白沐雪一个机会,只要她跟自己认个错,就立她儿子为太子。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白沐雪已经不争了,她始终没有出来讨好他。
而柳水墨则已经行动了,将朝中文人之首的东郭图拉住了,有他出面做客。
清明前后,雨水纷纷,韩子霄独坐御书房,看着凄凉的气,心中反而多了一丝宁静。
东郭图通报之后进来,韩子霄赐坐,他谢过之后,面对君上端正坐了。
“老大人前来何事?朕很赏识你的学识,记得时候还曾经听过你的课,我们也算是师生了!”
“不敢!老臣前来是进谏的,希望皇上早立皇后之子为太子,以安定人心!”
韩子霄颇为惊讶,他笑:“您一向不卷于朝政党争,怎么现在也站在皇后那边了?”
东郭图:“臣不是卷于党争,只是为圣人之道进言。皇后出身名门,乃贵族嫡系女儿。如今又母仪下,其子当立为储君,不知道皇上在犹豫什么?”
韩子霄叹口气,从座位上起来,东郭图看皇上起来,自己不敢独坐,忙跟着一起站起来。
“朕少经磨难,虽然不如汉宣帝那样凄惨,可也深知患难之妻不可弃的道理。这一路走来,都是白沐雪相伴相守。如今她虽然有些过错,可终究是为了朕,朕又怎能忍心负了她?”
东郭图看韩子霄依窗伤怀,知道不好劝,便决定威逼。他跪在地上,摘掉乌纱帽:“自古没有舍嫡立庶的道理,皇上不能因私情而更改古法。若不立皇后之子为太子,那就应该废除皇后之位,否则必然形成两宫相斗的局面。皇上刚经历手足相并父子相杀,不能再夫妻反目了。何况前皇后梁梦绮已经被废而死,岂能再废?为了皇上的名声,为了国家的稳定,臣冒死进谏,若陛下不纳谏,臣愿辞官!”
韩子霄凝思着,怔怔望着他,外面白沐雪来了。他听了忙出来迎接,请过安之后让她进来。
东郭图一看白沐雪来了,心想坏了,如果她当面哀求,韩子霄一定立她儿子为太子的。
韩子霄两眼放光,痴痴看着她笑:“你终于来了,朕一直在等你!还在使性子?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俩都放下那些不快,行吗?”
白沐雪面色平静,依然用爱恋的眼光看着他,他最近消瘦了许多。看来他确实在为立太子的事等着她,他要给她一个机会,这是变相的让步。
白沐雪瞅了瞅东郭图,只见他有些慌张,心中便猜个七八分。看来柳水墨为了让儿子上位,已经下了血本,连东郭图这样的文人首领都能请动,实在是难得啊。
白沐雪:“皇上,臣妾奏请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以安万民之心!”
韩子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争一争?雪儿,你疯了?”
白沐雪凄然一笑,她:“有得必有失,我不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只要他平安快乐就好!多谢皇上还念及旧情,臣妾很感动!刚才东郭图大人的话,臣妾都听见了。这些年为了争权夺利屡发宫廷血案,这个国家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你的母亲和舅舅是冤死的,三个哥哥和父亲也死于骨肉相残,皇家不能再出丑闻了!何况柳水墨的姑妈也死了,梁梦绮也死了,吕溢、杨振豪、刘方正都死了,不要为了立太子的事再死人了。皇上,你放手吧!作为君王,仁德远比权力更重要,万不可以一人私心,让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东郭图听了十分惊讶,他脸色通红,羞愧难当。没想到白沐雪竟然有此见识和良知,禁不住后悔,不该替柳水墨和信亲王当客。
韩子霄听了白沐雪的话,仰叹息,紧紧拉起她:“你从来都是为我着想,为别人着想,为下人着想,就是不为自己着想!真是傻丫头!”
“臣妾愚笨,上次一味善良,才导致先皇彰明帝有机可乘!对此一直愧疚!”
“不,这正明你心地善良,相信虎毒不食子。只是没有想到,彰明老贼连畜生都不如,是我们太善良了,低估了人性!”
很快,韩子霄传旨立韩尧为太子。
东郭图看了看白沐雪,上前叉手行礼:“娘娘深明大义,臣十分佩服!今后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必然效犬马之劳!”
白沐雪道:“大人乃是士林领袖,我乃后宫嫔妃,不可干政。我没有什么需要您效劳的,只希望您好好尽忠于皇上和太子!”
东郭图无比感叹,跪在地上:“娘娘贤德,臣奏请皇上,晋封其为皇贵妃!”
韩子霄大喜,他忙:“对!程得忠传旨,琼嫔晋升为琼贵妃!”
白沐雪正要跪下,韩子霄握住手不让她跪,留下她在宫中话。东郭图一看,赶紧告退,然后关了宫门。
柳水墨终于如愿以偿了,她儿子立为了太子了。只是听白沐雪晋升为琼贵妃,心中大为紧张。贵妃虽然在皇后之下,但这明韩子霄旧情复燃,看来他心里慢慢想通了,用邵泽威和白沐雪上过床来膈应他,已经不管用了。
柳水墨虽然担心白沐雪,可白沐雪一直不争不抢,两人也相安无事。自从信亲王拥立了韩尧为太子,他就受到柳水墨的信任,在朝中地位直线上升。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又是一个春,此刻花红柳绿,热闹繁华。
韩子霄和白沐雪和解了,两人时常在宫中玩闹,偶尔也带着儿子韩宸去民间游玩。朝廷大权慢慢托付给了柳水墨,她批阅的奏折非常合乎韩子霄心意,百官也无比佩服。
可是张世琛很不满,他在官场混迹多年,一眼就看穿柳水墨早就和信亲王暗中联手了。后宫与王爷联手,这本就是政治大忌,他不能不防。再加上信亲王处处讨好韩子霄,表现得忠心耿耿,这就更不正常了。
信亲王也是权力欲很强的人,只是他比较谨慎而已,一旦有机会还是能翻云覆雨的。张世琛多次暗中提醒韩子霄,不可对信亲王过于相信,可他就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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