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霄没有退路,如果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他会选择休妻,然后大方地让梁梦绮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他现在是帝王,皇帝的女人是不能改嫁的,否则传出去朝廷脸面何在?帝王之威何在?没有脸面和威望,皇帝的宝座还能坐稳吗?
梁梦绮显然也不成熟,她还幻想着生下自己的孩子,还幻想着去尼姑庵出家,这是多么幼稚啊。皇后无子不可怕,历史上无子而善终的皇后多了。可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还想生下来,这简直是妄想。韩子霄但凡有一点智慧,也不会容许这种侮辱祖宗的事情出现。
他哭完之后起来,这事情必须做个了断,拖得越久越容易引起麻烦。
等到夜晚时分,韩子霄穿上龙袍,独自坐在勤政殿。他召来杨振豪,静静望着他。
杨振豪问:“皇上,您召臣有何事?”
韩子霄把玩着一块玉佩,淡淡地:“皇后梁梦绮和卢朝阳通奸,已经被打入冷宫。你现在去把梁梦绮和卢朝阳杀了!”
杨振豪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韩子霄竟然知道梁梦绮怀孕了。
“皇……上……这……”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了?很为难吗?”
“卢朝阳是我的结拜兄弟,臣实在下不了手杀他!”杨振豪扑通跪在地上。
“那你把梁梦绮杀了吧,这总不会下不去手吧?”
杨振豪手抖动着,垂丧着头,使劲咽着口水,傻傻地望着地毯。
韩子霄嘲笑:“朕都舍得老婆,你又有什么舍不得?你解下自己的腰带,将她勒死,然后回来复旨!”
杨振豪抬起头,只见韩子霄面目严肃,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寒气。
他只得含泪出去,然后来到冷宫,推开铁门,看见破旧的石屋子里有个人靠在窗边。冷宫外面有士兵把守,周围都是高墙,环境很恶劣,血腥味弥漫。再加上是夜晚,此处有种地狱的感觉。多少后宫嫔妃屈死在这里,多少青春葬送在这里,多少阴谋发生在这里……
杨振豪打开门进去,梁梦绮蜷缩在破旧的床上,一张草席外加棉被,地上还有老鼠洞。
她看见杨振豪哇地哭了,从床上下来抱住他。
杨振豪紧紧摸着她的背,泪如雨下:“是我害了你!”
梁梦绮摇头:“不,是我勾引了你,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我过得很快乐!”
杨振豪给她擦着泪,看着她:“皇上……让我来杀你!”
梁梦绮先是一怔,随后笑:“好啊,我也早就不想活了,只要不牵连你,我死而无憾!只是可怜我们的孩子,终究保不住了!”
杨振豪遥望着铁窗外,咬着牙:“我带你走,拼了命也要救你出去,咱俩浪迹涯,好吗?”
梁梦绮苦笑:“别傻了,你怎么斗得过皇上?振豪,我没有把你出来,我的是卢朝阳!你千万不要承认,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杨振豪叹息:“卢朝阳是我的结拜兄弟,你怎能让他替我顶罪?我不能这样做,我要敢作敢当,我去找皇上认罪!”
“不!”梁梦绮扑通跪下了,哭得稀里哗啦。
杨振豪使劲抱起她,将她揽入怀里。
就在他们痛哭流涕的时候,卢朝阳出现在门口,他面带悲伤,轻轻地:“皇上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他俩大惊,一起看向卢朝阳。只见他头系丝帕方巾,穿着圆领袍子,静静地望着他们。
梁梦绮过来,跪在他面前:“卢兄弟,我对不起你,不该诬陷你的。我这样做是为了救振豪,请你原谅!”
卢朝阳扶起她:“如果我死了,可以救你二人,那就让我死吧!可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派我来监视你们的!”
杨振豪仰长叹,他:“知道了也好,那就不用隐瞒了!绮绮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愿意一死赎罪,希望皇上能放过她和孩子!朝阳,我们是兄弟,我死之后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他们娘俩,行吗?”
卢朝阳用手抓了抓脸,他不敢答应,毕竟这种事太严重了。
梁梦绮哭着:“我活够了,韩子霄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是你一直对我好!振豪,你是韩子霄的心腹,我死了,他会放过你的!”她着就要撞墙,杨振豪抱住她,吼道:“我是个男人,让妻儿替我去死,我不会这么窝囊!梁梦绮,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好好活着,生下我们的孩子,否则我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他完擦下泪,推开她快速出去,然后咣当将铁门关上。梁梦绮拼命砸着门,哭喊道:“你想干什么?振豪,别做傻事!”
杨振豪看着卢朝阳,扑通跪下,抱拳:“兄弟,大哥求你了,无论如何请保住她的命,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你!”
卢朝阳哽咽了,他还在犹豫,抓住他胳膊扶起他。
杨振豪没有什么,他出了冷宫径直朝勤政殿走去。
寒风吹着,月明星稀,乌鸦鸣叫声偶尔传来,烛光之下,韩子霄呆坐着。
杨振豪推门进来,手中拿着宝剑,直直地望着他。
韩子霄看着他,好看的眸子里带着爱怜,如果他肯哀求自己,自己会心软饶过他。
杨振豪拔出剑昂首而立,崔豹突然从柱子后面出来,怒目而视:“杨振豪,御前拔剑,你想弑君吗?”
杨振豪看着韩子霄:“是我勾引了梁梦绮,她怀的孩子是我的,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希望你看在我为你立过功,能放过她和孩子,让她出家为尼,行吗?”
卢朝阳跑进来了,他看看韩子霄,又看看杨振豪,默默地站在一边。
韩子霄深吸口气,眼里闪烁着泪花,灿然道:“知道你会承认的,你不是那种懦夫!”
“请皇上答应放过梁梦绮,不要杀她!”杨振豪死死盯着韩子霄。
“你在求朕?”
“是的!我跟你出生入死,从来没要过什么,今日就求你一回,算作你对我的赏赐,行吗?”
韩子霄站起来,他哽咽了下,沉思许久,点点头:“可以,朕不杀梁梦绮,也不伤害她腹中的孩子,但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杨振豪凄然一笑:“多谢皇上成全,臣现在就给你一个交代!”他举起剑咔嚓往脖子上抹去,鲜血溅起,飞到墙上。
卢朝阳大惊,一把抱住他,瞪着两眼:“大哥,你……”
韩子霄身子一颤,血落在他的御案上,过去的往事历历在目。杨振豪忠心护主的赤胆,遇事当机立断的聪明,都在脑海里闪过。
他快步来到他跟前,蹲下身子,泪水扑簌扑簌落下。杨振豪抓住他的手:“子霄,多保重,下辈子还跟着你!”
韩子霄泪花闪烁,他怆然无语,死死抓着他的手。杨振豪看着卢朝阳:“答应我吧,照顾好她,皇上都不杀她了!”
卢朝阳哭着:“大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会好好保护他们母子的!”
崔豹站在那里摇了摇头,程得忠此刻从门外现出,他奉旨接管了亲军府,在外面埋伏了军队,防止杨振豪对韩子霄不利。他看见杨振豪拔剑自刎,轻叹一声,对着埋伏在花丛中的御林军摆下手,他们悄悄地退出去了。
韩子霄松开杨振豪的手,缓缓站起,凝视着窗外。卢朝阳抱着杨振豪的尸体,痛哭不已。
张世琛和刘方正都来了,他们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摇头叹息,暗自伤心。
韩子霄背着手,高声道:“传旨,杨振豪因病暴亡,以公侯之礼下葬,赐谥号武毅。”
卢朝阳抱起杨振豪,看着韩子霄呆呆地:“谢皇上隆恩!”
韩子霄看着他,卢朝阳目视前方,横抱着杨振豪尸体走出大殿,外面风呼啸着。
张世琛和刘方正对视了下,他俩都没话,默默退出去了。
韩子霄颓然而坐,崔豹也躬身离开,程得忠进来将地上血渍擦干净,又清洗了墙面。
寒风之中,韩子霄披着衣服来到白沐雪那里,她还没有睡,坐在灯下给儿子做衣服。
看见韩子霄进来,她放下针线活站起来,跪在地上不语。
他看着她,用手指钩起她下巴,凝望着她的眼睛。白沐雪慢慢起来,转过身去倒茶。
“杨振豪死了,拔剑自刎了!临死前他求朕放过梁梦绮和孩子,朕答应了!”
白沐雪一颤,她放下茶壶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皇上做的很对,梁梦绮虽然屡次陷害我,可她也够可怜的!既然如此,那就放过她吧!”
“可她怀了孕,朕怎么向臣民交待?以什么名义废后?”韩子霄问。
白沐雪想了想:“让她在冷宫里生下孩子,交给卢朝阳抚养,然后准许她出家为尼。至于废后理由,那就是不贤德,暗中诅咒皇上,行巫蛊之术!”
韩子霄点零头,慢慢靠近她,微微将脸贴在她耳边问:“皇后废了,谁为新后?”
白沐雪缩了下脖子,后退一步:“立谁为后,这是皇上决定的,不需要问臣妾!”
韩子霄道:“你不想当皇后吗?”
白沐雪抿了抿嘴,冷笑:“皇上用不着试探我,让柳水墨当皇后好了。她本来就在我前面,而且也怀了身孕,立她为后臣妾心服口服!”
韩子霄坐在椅子上,叉开腿看着她:“你今晚陪我一夜,让我开心,我就立你为后!”
白沐雪弹怜衣服,淡然道:“听柳水墨为了让皇上高兴,在床上什么都肯做,这种本事我学不来!皇上还是去她那里吧!”
韩子霄嗖站起来,盯着她:“你越来越倔了,看来朕实在是太宠爱你了!别以为你曾经和朕共患难过,就可以肆无忌惮!”
白沐雪微微一笑,心在滴血,她不卑不亢地:“臣妾没有肆无忌惮,只是不会讨皇上欢心罢了!皇上要是厌烦我了,以后就别来了,让我在这后宫中孤独终老吧!我不像梁梦绮那样,害怕寂寞冷落,我只要有书读、有饭吃,就够了!”
韩子霄眉头紧皱,气得脸色阴暗。他迈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盯着她咬着牙。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邵泽威?是不是还想着他和你在床上的样子?”
白沐雪瞪大眼睛,气呼呼看着他:“你没完没了了?是的,我是跟邵泽威上过床,你满意了吧!我早知道你这个样子,当初就不救你了!”
韩子霄吼道:“我要是知道你用陪睡来救我,我就像杨振豪那样拔剑自刎死了!”
白沐雪甩开他手:“你点声,儿子还在睡觉!”
韩子霄突然崩溃哭了,指着她:“你们都对不起我!兄弟背叛我,老婆背叛我,儿子是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
白沐雪恼了,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真是混账!”她拉着他直接进入寝室,拿过来一个碗,往里面倒了清水。拔下头上簪子,狠狠刺破韩子霄手指头,让他的血滴在碗里。
随后,她来到韩宸旁边,拿过来他的手,咬着牙刺破,让血也滴在碗里。正在睡觉的韩宸,被猛地扎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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