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又喝了口水，看着蟑教授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一阵惬意畅快。
又看了看吃惊的田纪芸，张杨油然笑道：“这话起来可就长了，上次在东京呀……”
两个人坐在会议室的后排，又凑在一起声嘀咕了起来。
着着。
张杨便又凑到了田纪芸耳朵边上，亲昵的轻声道：“田总，我没给你惹祸吧？”
田纪芸并没有躲闪，却娇嗔着道：“没迎…你给我坐好了！”
张杨坐远了一些，翘起了二郎腿，不由得冷笑连连：“这种货色也能嚣张，就是欺负好人太善良。”
“我就不一样了，从不懂什么叫温良恭俭让！
田纪芸一本正经的坐着，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又半时后。
这又臭又长的例会终于结束了。
这时一位身材发福的老总拿起了面前的文件，忽然道：“下面我宣布一下集团公司的决议。”
把文件展开。
老总沉声道：“我郑重宣布。”
“从下个月一号开始，集团公司将组织证券事业部全体在职人员，分批次访问东京野井证券，学习先进管理经验……”
当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张杨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看着几位老总和独立董事喜形于色，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一阵恶寒。
张杨沉默了。
中正商集团公司的职员要去东京学什么呢，东京又有什么好学的呢，那不过一块华尔街开拓的金融殖民地。
这一点没人比张杨更清楚了。
大热的。
张杨手脚变得冰凉，此刻忽然意识到他做的一切毫无意义，而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个丑。
蟑教授，辜教授，狼教授不是一个人，是因为有人需要他们，所以才成就了他们。
这时张杨忽然想起帘年，清末的时候李鸿章父子在东洋经营的茶山和银山。
以及明，清两朝，东南和江浙海商的主要贸易对象，有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国人，米国人……
还有东洋人。
交易的主要据点在平户，琉球，整个南洋一直到马六甲。
“散会。”
张杨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木然走出了会议室，而他的周围此刻已是一片喜气洋洋。
得到了消息的职员们喜形于色，声议论着谁会是第一批幸运儿，可以去东京公务旅校
去银座买包，买化妆品，吃日本料理，去大阪看樱花……
而张杨却只能迈着机械的脚步，走回了38楼自己的办公室，心中早已是一片死灰。
秦月有些担忧，赶忙声问道：“怎么了？”
张杨却更加沉默。
良久。
张杨才抬起头，轻声道：“当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秦月眼睛转了转，她有些听不懂，只是贴心的走到了饮水机旁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张杨接过水，捧在手中，感受着水杯里的温度，冰凉的双手渐渐恢复了一些温度。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秦月忽然道：“白回来了。”
张杨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皱眉问道：“白是谁？”
秦月低着头，轻声道：“我以前的校友呀，两年前，我们一起去临海的时候你见过的。”
张杨点点头，应了一声：“是他呀。”
随着张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人戴着眼镜，斯文儒雅的脸，心中便泛起了一阵亲切福
原来他姓白，是两年前，和秦月在一起工作的另一个论坛版主，也是秦月的校友。
想了想。
张杨随口道：“你找个时间，把他约出来吃顿饭吧，老朋友见个面叙叙旧也好。”
秦月答应了一声，又偷偷看了看张杨的脸色，才鼓足勇气道：“可是他很忙的，很难约。”
张杨不由得有些错愕，好奇问道：“他不是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他在忙什么？”
秦月又低下了头，轻声道：“人家和我不一样，人家刚刚留学回来，就当上了一家杂志社的副主编。”
“什么？”
张杨眉头再次皱起，思考着秦月出的话。
一个名校毕业生出国留学，学制两年，一回来就当上了杂志社的副主编。
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皱着眉头。
张杨忽然问道：“他在哪家学校留学？”
秦月咬着嘴唇，声道：“他在东洋那边留学……读的学校应该叫做东京国立情报研究所。”
张杨脸一沉，反复琢磨着“东京国立情报研究所”这几个字的内涵，心中忽然再次冒出了森森凉意。
看着秦月吞吞吐吐的样子。
张杨沉声问道：“他要研究什么情报？”
“到杂志社研究情报吗？”
在张杨的质问下，秦月无辜的道：“你问我干嘛，我怎么会知道呀？”
张杨安静了片刻，然后轻声道：“对不起。”
站起身。
走到了38楼的窗边，看着下面拥挤的车流。
张杨忽然幽幽的道：“一回来就当上杂志社高层了，真的这样明目张胆呀。
“我以为……他们多少会掩饰一下的。”
“真的这样耀武扬威吗？”
张杨有些失神，不停的喃喃自语着：“我原本以为我放弃磷线，做了一个衣冠禽兽，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可现实再次教育了我，因为堕落根本没有底线。”
这时秦月嘟着嘴，声道：“谁在乎呀，现在的人只想搞钱，谁在乎钱是从哪里来的。”
张杨再次陷入了沉默，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身后又响起了秦月嘲弄的话声：“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介草民，我又管不了事。”
张杨却沉声道：“你错了。”
“当外敌入侵，已经到了千疮百孔的时候，我可以跑，他们也可以跑，可是你一介草民往哪里跑？”
“我跑掉了，你呢？”
转过身。
张杨看着秦月白净姣好的脸蛋儿，有些冷漠的道：“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
“你现在还觉得这一切跟你无关吗，你以为跪下来，你就能活吗？”
指着对面大楼里，一家家金融机构中行走的人。
张杨低低的咆哮了起来：“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他们就能活吗？”
“当年南京的教训不够深刻吗，死的人不够多吗！”
看着愤怒的张杨，在自己面前低低的咆哮着，吐露着心声。
秦月哑口无言。
而张杨发泄过后，却又冷笑了起来：“跑出去又如何，跑出去的人也就成了丧家之犬，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块块肥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早晚都是别人播上的菜品。”
顿了顿。
张杨无比坚定的道：“记住……历史一次次告诉我们，除了抗争我们别无选择！”
“他们已经脑死亡，可至少我们还清醒，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抗争，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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