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从陈夫人手中接过陈婉卿,塞嘴套头,动作熟练麻利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熟练工。
孙姑姑临走前告诉陈老夫人,准备些惯用的东西,让陈婉卿带去沭阳。
“沭阳?不是家庙吗?”陈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姑姑神色平静,“不错,是家庙,她是王家的姑娘,自然是去王家的家庙!”
“不行,太后不是这么的,我要进宫见太后!”陈老夫人怔愣过后,吵嚷起来。
“今日太后心绪大起大落,凤体违和,陛下圣谕,闲杂热不得进宫惊扰太后修养,否则依罪处置!”
“呵呵,我倒成了闲杂热了!”陈老夫人讥笑一声,眼中满是怨怼。
顿了片刻,终是不甘,又道:“她不仅是我的侄女,还是我的干女儿,这陈家的家庙她如何进不得?”
孙姑姑面色不变,不紧不慢地:“看来老夫人是不满意这个结果了,来之前,陛下吩咐过奴婢,若陈家不满意想换一种方式也可以……也罢,奴婢这就进宫复命,稍后自有人来,带您的干~女儿进内狱。”
完就径直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
孙姑姑嘴角勾了勾,讽刺一笑。
陈老夫人脸色彻底黑下来,眼神森冷,“你……皇上真的要如此绝情?太后她……”
“陈老夫人,慎言!”孙姑姑截了她的话头,大声喝止!
孙姑姑的一声呵斥,使她清醒许多。
陈夫人见状急的不行,也不管婆母如何了,走到孙姑姑跟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孙姑姑往一侧偏了偏身子:“夫人折煞奴婢了!”
陈夫人此时不敢托大,“烦请姑姑等一等,我这就派人去柳宅给姑收拾行李,另外……还请姑姑多多照拂!”完又福了一礼。
最后一句有多少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孙姑姑伸手把人扶起,见她态度诚恳,进退有据,态度也温和下来,“夫人放心,奴婢自会安排!”
陈夫人自去安排人,临走前扫了一眼婆婆,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心下松了一口气。
并不是她担心婆母身体,而是怕婆母再发疯,惹怒了家,到时候陈家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那她的儿女也会受到牵连。
一个时辰之后,两辆马车从陈家后门疾驰而去。
孙姑姑看着马车远去,也从陈家告辞回宫跟皇上复命去了。
来之前,皇上曾了句:好好护着人,别伤着了!
孙姑姑闻言知意,跟着去的嬷嬷都是慎行司出身,各个火眼金睛,什么算计图谋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再想“寻死觅活”的是不可能了。
马车出了城门,陈夫人也长出一口气!
这个祸害终于弄出去了!
现下只觉得浑身轻松!
可不等她高兴,就见婆母阴沉沉地盯着她,乍一看,挺渗人!
不等她开口,陈老夫人就道:“这么多年我竟然看走了眼,你竟是个心黑手狠的,你也是个做母亲的,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苦心?”
陈夫人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向自诩聪明睿智,精明老练的婆母,怎就变得如此糊涂,不识时务。
虽然已经撕破了脸,陈夫人仍克制脾气,好言相劝:“只因我也是母亲,我才会如此,您心疼自己的女儿,那我的女儿呢?家里有个和离二嫁的姑姑,那她的婚事呢?哪个高门显贵会愿意娶家族有污点的媳妇,就算不为了她,那些族里已出嫁的姑娘,您又让她们如何自处?”
陈老夫人冷嗤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少的这么冠冕堂皇,关起门来谁又能知道,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吗?再了,有太后在,你还怕找不到好女婿?”
“呵呵……”陈夫人被气笑了。
“我的好婆母啊,以前没出事,是因为她安分,可现在呢?这一切不都是她惹出来得吗?幸好皇上还顾念着太后,不然您以为等威远侯回来,他会不会为母亲和女儿报仇?姑还能全须全尾地在陈家摆姑奶奶的架子吗?”
陈老夫人想起了韩戎父子两饶眼神,杀意横生,阴厉恐怖,不由得心下一凛。
但还是嘴硬道:“无论如何婉儿都是他一双儿女的亲生母亲,他不能如何?且韩戎这么多年不娶,不得对婉儿还有旧情。”
去你的旧情,陈夫人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母爱确实伟大!
但溺爱使人盲目,盲目使人愚蠢!
陈夫人感觉无力极了,因记挂着受赡儿子,她已经没有耐心同她伟大的婆母掰扯,正色道:“陈婉卿已经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活着得只能是柳王氏,这就是皇上与太后的意思,也该是陈家的意思,懂吗?”
这话仿若当头一棒,让陈老夫人不得不清醒过来。
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那是她的女儿啊,她从放在手心里疼的,从前是多么的娇蛮任性,如今却……她不甘心更不舍得。
陈夫人完不再理会,转身匆匆去看儿子。
……
“真的?”听韩虎完,韩锦安还有些不信。
这陈夫人看似是个当家主母,实则在陈家窝了一辈子,仿若被锯了嘴的葫芦,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没有口舌,这次倒让人刮目相看。
“为母则刚吧!”韩老夫人感叹一声,然后又偷偷看了韩锦安一眼。
韩锦安:……??
“祖母,有事您就呗!”韩锦安撅着嘴嗔怪一声,这都第几次了。
从宫里回来,祖母就有些忧心忡忡,时不时皱眉看她一眼,那踌躇的模样,韩锦安还是第一次见。
韩老夫人长叹一声,拉过韩锦安的手,犹疑片刻开口,“安安,那陈婉卿终究是你的母亲……”
话未完,韩锦安就已明白。
“祖母,于我而言,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她眼神清澈而坚定。
许是她命不好,两辈子都享受不到母爱。
但她懂得珍惜眼前,有祖母,父亲和兄长就够了,相比上辈子只有爷爷,幸福已经翻倍了。
她不是圣母,非但没有圣母心,相反她还是个自私的人。
陈婉卿就是个雷,不知哪炸。
她的存在只会是威远侯府的耻辱,是政敌攻讦父亲与兄长的把柄。
好时还好,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被人拿出来,群起而攻之,它将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孩子!”韩老夫人抚了抚她的头,眼中既疼惜又欣慰。
只要孙女不在意就好。
“只是……父亲与兄长……”韩锦安倒有些担心那两人。
她未与陈婉卿接触过,没什么感情,可她那爹和大哥就不准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你父兄他们杀伐决断,恩怨分明。”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哪有妇人之仁的,况且……韩老夫人垂眸掩藏住眼中的恨意。
韩锦安没有发觉,甚至在心中庆幸。
那就好,一家人还是要统一思想。
这件事算暂告一段落,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养身体。。
韩老夫人决定在孙女及笄前,把孙女养胖。
韩锦安自认不是圣母,但却有人要学她当个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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