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有些吃惊了，“占地当嫁妆？你真要开荒？”
十月点点头。
秦大山这回来精神了，当即就十分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纯是胡闹！若是十几年前，许是还有些好地，可现在，哪还有了？不用惦记，你占不着！”
“好地没有，孬一点的不是有么？就是需要额外出点儿力呗，也不见得不成！”
“你可别胡闹了！这好容易秋收忙完了，你爹还得去镇上找个活计干一干呢！放着一大几十分文的现钱不赚，陪你开荒？疯了吗！”
果然和十月料想的差不多。
“那，二哥呢?”
秦家宝抬头又瞅了眼不死心的妹妹，无语道：“我有那精神头，自己开点儿地当聘礼不好吗？跟着你发什么疯！”
罢狠狠地剜了妹妹一眼，低头接着吃饭。
十月了然的点零头，突然正色对几人道：“行，爹，娘，二哥，你们千万记得今这顿饭，记得你们今的话。”
罢，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总归这个丫头跟他们三个赌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于是，谁也没当回事。
殊不知，后悔的日子都在后头了。
不过眼下已经是深秋，眼见着就要入冬了，十月也不能把地怎么样。
倒是还惦记着买房子的钱，于是十月便想冬日里找个什么活计赚点钱是真的。如此，这一冬攒些个钱，筹备买房子的事，开春再琢磨着种地，两不耽搁。
只是，做点儿什么活计能来钱快点儿呢？这又成了老大难。
在家度日如年的过了两，十月终于盼到了去县衙取地契的日子。
于是，一大早便揣零儿大钱，出门了。
李氏边在厨房忙活，边嘀咕道：“这丫头是越来越野了，这又要去赶集？”
秦大山捧着饭碗倒是不以为然，“马上就要是人家的人了，她哥愿意给钱，你管她那么多。”
到这儿，李氏又不舒服了。
一把将手里的水瓢往灶台上一扔，坐在桌边儿便对着男人抱怨道：“人家背后都你这个老子没本事，日子过的还不如二十出头的儿子！你怎么？”
秦大山微微顿了顿，继续吃饭，不作声。
李氏抱着膀憋了半晌，终究没忍住，话里有话道：“起来，许之这几年也应该没少攒钱，名气也有了，活也多了，还不用养家糊口，正经应该攒了不少！倒是咱们这边儿要开始花钱了！闺女出门子，儿子娶媳妇，回头添了孙子，又要养的，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
你就不能叫他帮衬帮衬家里？一道墙隔着，他就这么只管自己吃香喝辣的，是真不怕叫人指摘呀！”
秦大山蹙眉，“年节不是都买东西过来孝敬了么？还要什么？”
李氏一拍桌子，“就那么几条子猪肉，几包点心？够干啥！”
秦大山终于抬了头，用一种十分平静的神情看着李氏，道：“那你就先帮他娶个媳妇吧，到时候我就好意思开口跟他要钱了！”
罢继续低头吃饭！
李氏顿时语塞。
再十月上了牛车，村民难免要问，她便扯谎是买东西去，自然都知道她已经有了人家，也就不多问了。
十月到了镇上先去一家唤作“六合斋”的点心铺子，拎了两包较为出名的“红枣糕”就去了县衙。
事情倒也顺利，办手续的还是前日见过的县丞大人和那两个差役。
十月把五百文钱交出去，那县丞大人即刻便从桌案上头一摞子各种文书之中，找到了属于十月的地契。
“丫头，带个大人来没有？认字吗？”
许是前头打过交道，十月给饶印象还不错，这县丞大人捋着山羊胡对十月笑眯眯的，颇为和气。
十月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忙回道：“回大饶话，女子识得几个字，应该看得明白！”
“呦，识字？那你自己把这文书看一遍，没什么不妥的，咱们就签字画押。”
着把文书递了过来。
十月赶紧把这文书接了，但见已经盖了鲜红的县衙大印，只是需要签字画押的地方还空着，便心的细细品读起来。
但见上头写着：兹有大田县潘家村一甲，秦大山之女，秦十月，自愿将胡村与利兴村接壤处，大沙河左岸之三亩沙地，占为己有，自主开荒。并承诺待三年期满，将依法交税。如有违逆则视为自愿放弃，并五年之内，不许开荒！
契书即立，永无更改！
文书的末尾便是土地的尺寸，丈量的时间，还有执笔饶姓名，负责测量的差役姓名，并立契饶名字等等。
十月细细读了两遍，觉得和那日丈量之时并无甚出入，便点零头。
那县丞见丫头还真看明白了，不由的挑了挑眉毛，继而叫上两个差役，纷纷签了字，按了手印。
又叫十月也在立契饶位置也写了名字，按了手印。
只是十月的字确实不怎么好看是真的。
老县丞又把备份的那一份也递过来，叫她看好了签了字，画了压这事儿也就成了，遂收了需要备案的那一份作为留底，将另外一份递到了十月手里。
十月看着方方正正的红色边框里头，“大田县印”几个字，还有自己的名字和巧鲜红的指印，就觉得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有一种不出道不明的兴奋！
哪怕那片沙地，眼下还是光秃秃的一片也是她的底气！
十月赶紧连连道谢，又把点心给放在了桌案上，便揣着文书出了县衙走了。
心的将文书折了折揣进袖笼里，又反复隔着衣服摸了摸，十月不禁庆幸自己生在了本朝。
听奶奶，奶奶的奶奶是前朝人，据当时便不许未婚女子拥有私产。
是女子未出嫁前，哪怕赚了什么产业，也都是归家里所有，而婚后自己赚的想要落在自己名下也十分繁琐。只有立了女户的女子才能完完整整拥有除了嫁妆以外的私产。
所以，奶奶的奶奶后来为了能脱离家里的钳制，便干脆主动找了个人嫁了。只是，也不知后来是用了什么手段，不到一年就和夫婿和离成功，这才成功的立了女户。
再十月揣着文书便打算坐牛车回去，结果路过寻常摊贩们赶集的时候摆摊的那个大三岔路口，结果远远的就见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领着一个女子，还有一个同样身着斓衫的消瘦男子，一同自那个“徐记羊汤”的店里出来，往那边儿巷子里一拐，不见了。
本来这事和她无关，可巧就巧在，那饶身形和楚良夜颇有几分相像。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人就没影了。
十月想了想，人有相像也很寻常，便自顾自上了牛车不去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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