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郡，东城，醉也不归楼。
路和谭青山来到这古朴的木质酒楼，九层高的木楼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岁月，木质已经无法辨别了，但是时间赋予的气息使这酒楼颇有韵味。
“醉也不归楼。”谭青山怔怔的看着那老旧的牌匾，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路也望着那木楼，眼中的木楼虽然纹理分明，一层层木头连接的地方都能看清，他却觉得这木楼混元无漏，倒像是一体成型般。
路抬步走进去。
大红色的八仙桌规律的摆放在一楼的大厅，柜台立在正门右侧，除去一些标明菜肴的木牌之外，柜台那一侧满满当当的一面墙都是酒，零零总总似乎不下百种。转过头在看，另一侧居然还有满满当当的一墙壁的酒。正门正对着的便是上二楼的楼梯。
路有些疑惑，这木楼内部的空间好大。
“客官您几位？”手臂上搭着一块白毛巾的店二笑着问他。
“我来找定公。”路道。
“原来的贵客。”店二随即扯着嗓子喊道，“贵客到！”
一阵鼓乐声传来，那木楼的楼梯径直伸到了路脚下。
“请。”店二指指那楼梯，做一个请的手势。
路回头看，谭青山正站在他身后。
路踏上那楼梯，往里走了一步，谭青山跟着他，轻声道：“继续走，再走八步。”
路不解，但也听自己老师，继续往里走了八步。
那楼梯刹那折回，依旧是路刚进门时见到的模样，只是登上楼梯的路和谭青山已经消失不见。
“醉也不归楼本身就是跟你的金城一样的空间类法宝，所以这里面做一些折跃空间之类的玩意儿，倒也不奇怪，就跟你那金城里，衍部训练的校场一样，看着就那么大，其实距离却是远的很。”谭青山笑着同他解释道。
路点点头，自己滴血在金城上的时候，便清楚的知道了金城里的一切了。这样的空间折跃他却是不陌生。
“老师，不是修行出元力的修者才能调用元力御使法宝吗？”路问道。
“这木楼本身是一巨型傀儡，内部有大量的元石供其运转，就在那中央立柱，你看，那繁复的阵纹就是这一方空间运转不息的核心。”谭青山解释道。
“老师，定公在那边。”路指了指一房间。
“唉。”谭青山叹息一声，跟路一起走向那房间。
“定公。”二人俯身行礼。
“来了？家里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定山给谭青山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先坐，随即转过头问路。
“已经收拾好了。”路道。
“嗯，我本以为你会等到明日未时才能过来，没想到你心性也算不错，这么快就能赶来见我了。”定山点点头，微笑着看路，看那神色，似乎很是满意这位猎侯。
路没有话，目光灼灼的望着定山。那欲望，掩盖不住。
“哈哈哈，好。”定山大笑，“我就把羽族修行的法门传授给你，这是皇族大密，你只许自己修校”
“谢定公。”路眼神里满是欣喜。
定山伸出右手食指，元力凝聚，刹那间点在了路的额头。
少年人接收着那庞大，繁多，复杂无比的信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青山，这修行法门我不能传你，但是如今战争开始，路从那羽学院学成毕业，也只要短短五年，妖族与我人族约定了十年征伐，你还有五年时间，新皇登基，军司里也有如赋司这般一步登的皇令，届时你或许可以去搏一搏。”定山收回手指，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悠悠的对谭青山道。
“军司那皇令我知道，封侯宴席时父亲跟我过。只是那战侯爵位和战军，定公觉得五年时间都没有人能杀得了一位妖族将军吗？”谭青山苦笑，颇无奈的道。
“青山，你得明白，无论什么时候开战，我们人族总是弱势的一方，若不是神划定两界河为两族边界，这世界哪里有我羽族人落脚之地。平日里在御兽关交战，大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最多练练兵，可这次不同的，这次战争乃是万兽林真正的领袖张言大人和我羽族羽皇定下的，再不会是做做样子的练兵了。”定山目光散乱，满是担忧的，“而且这次如果败了，那一方大世界里美酒再也没有羽族了。”
谭青山听着这位羽城公爵的解释，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慢慢的变成了恐惧。抬手猛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的时候，恐惧大多已经转变成绝望。
“你修行的功法只能修行到最弱的不朽一阶，即便是这样的不朽功法，如左道林甚至九赋司的司长严之月这样的人都是不懂的。你父亲和九郡王都是这样的功法。”定山对他。
谭青山手指悬在眼前，元气凝聚在指尖，在虚空中缓缓勾勒。
定山仔细的看着。
一盏茶功夫，定山神色大变，满眼杀意的盯着谭青山。
指尖勾勒的，正是那六尾妖狐。
“定公，我早已是不朽三阶了。”谭青山略带嘲讽的笑道。
定山神色阴晴不定，眸子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你知道他是杀那六尾的猎饶孙子。”定山终于放松了精神，无奈的问他。
“定公，非我族类。”谭青山挥手打散了那凝结在虚空中的六尾，冷漠的道。
“这么，你当年进万兽林历练，便是学得了妖狐的修行功法？”定山疑惑。
“不错，那是直指通神的修行功法。”谭青山神色张扬，满眼尽是欲望。
“呵，通神。”定山嗤笑。
“是啊，如今这世界，通神难求。”谭青山失落的着，“规则不全，我们这样的不朽，最多活一个衍纪罢了，六千万年而已，也能称得上不朽吗？也配称不朽吗？”
“你跟着这少年是为什么？”定山看着依旧在接受功法传承的少年，不解的问道。
“我只是想远离御兽关罢了。”谭青山眼神里有着恐惧，似乎御兽关有什么令他畏惧的存在。
“你学了陆秀儿的功法，又没有在她身边，她被猎捕的时候乃是兽体而非幻化的人身，你又这般惧怕御兽关。”定山仔细的思索着，旋即恍然道：“原来是你。”
“定公不愧是活过数个纪元的人，真是见多识广。”谭青山冷冷的看着他。
“你麻烦大了，大到没边了。你以为陆秀儿只是六尾妖狐？还是你以为张言大人只是九尾狐？”定神看着这不朽三阶的年轻人，就像在看一具枯骨。
“请定公明示。”谭青山正色道。
“这才是你跟着路来找我的目的吧？”定神冷笑，“你惹到的这一势力，我敢，如今的三千大世界，亿万世界，没有任何势力敢帮你抗下来。别你是个不朽，你就是通神也不校”
“定公，几只妖狐罢了，会有这般强？”谭青山皱眉。
“张言的父亲叫做张陆，而那陆秀儿的父亲，叫做陆远。”定山严肃的出了两个名字。
“大帝？”谭青山喃喃的着，眸子里已经在没有颜色，什么张扬放肆，什么恐惧绝望，再也没有了。就像个死人一样。
“或许你的转机在他身上。”定山慢悠悠的喝着酒，看着谭青山，指了指他身边的路。
谭青山仍旧木然的跌坐在那里，半晌之后，他恢复了一点精神，不解的问道，“我知道大帝，陆远是什么人？”
“人？”定山大笑，“你莫要以为这凡界是人族主宰的，什么都是以人为尊，那是神！那是通神之上的正真神，那是掌握这世界运转规则的神，是有无数种族无数生灵日日膜拜的神。”
“跟分开两界的神一样。”定山补充道。
“根据我族古老记载，神生来便只有四十九位，一位死去，才能有三界气运无限的生灵被重新选中，接任神。自上古破碎到如今，也未有神走下神位。”定山继续道。
“神，是有诸多禁忌的吧。”谭青山突然问道。
“不知道，我一个不朽，满打满算只有一个衍纪寿元，上哪里知道那么多去。”定山摇头。
“你我的转机在他身上？”谭青山指了指身旁的路问道。
“是啊，他这般大气阅人，你都可以把他当做一候补神来看，可惜他生不逢时，在这世界里终究不能修到通神阶位，做不到寿元无尽的情况下，区区一衍纪，在凡人眼里或许很久很久，在你我眼里或许也算长久，但是在大帝和神眼里，兴许睡一觉醒来便是一个衍纪时光。”定山笑道。
“定公倒是豁达。”谭青山咬牙。
“不豁达该如何？难道愁容满面，拼命求那通神之法？明知不可为，你来教我，若你是我，你该如何？”定山顿了顿继续道：“不得不豁达而已。”
“定公的是，求不得长生，便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豁达些也好。”谭青山点点头，从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
“了不起，了不起。真了不起。”定山忍不住鼓掌，赞赏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年轻人，“大帝和神都压不住你，你这心性，比我那徒弟还要好啊。”
谭青山摇摇头，“苦中作乐罢了，我想着，之后就安心教路修行，兵法，至于那大帝何时来寻我算账，对我来，该来时他一定会来。”
定山端起酒杯，敬了谭青山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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