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苍穹?”陆景渊望着窗外无垠的夜空,喃喃重复,那双深邃的帝王眸中,倒映着烛火,也倒映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孩童般纯然的震撼与神往。这四个字对他固有的认知,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沈星落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诧,心中最后一丝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充满未知的可能。
“是的,陛下。”她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引导般的耐心,仿佛在为一个聪慧却困于时代局限的学生,推开一扇新世界的窗,“在我的故乡,人们制造出一种名为‘飞机’的庞大铁鸟,内部可载数百人,凭借特殊的动力,便能翱翔于云端之上,一日之内,便可跨越山海,抵达万里之外的国度。”
“铁鸟……载人……一日万里?”陆景渊艰难地消化着这些词汇,每一个字都冲击着他认知的边界。他无法想象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但看着她清澈坦然、毫无虚妄的眼神,质疑的话竟一句也问不出口,只剩本能的、巨大的震撼。
“那……如何可能?”他最终只能干涩地问出最核心的疑惑,“铁石沉重,何以能飞?”
“这便是之前与陛下提到的‘力的学问’了。”沈星落微微一笑,再次执笔,在纸上简单画了飞鸟翅膀的剖面图,“您看,鸟翼之上弧度大,之下平直,气流掠过时,上方流速快,压力,下方流速慢,压力大,便产生了向上的‘升力’。飞机之翼亦是同理,只是规模更大,再辅以强大的引擎……呃,就是一种能产生巨大推力的机器,便能克服重力,冲而起。”
她尽量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着空气动力学的基本原理。陆景渊听得极其专注,眉头紧锁,努力理解着“气流”、“压力”、“升力”这些陌生却逻辑严密的概念。他虽是古人,却赋极高,竟能隐隐抓住其中关窍,眼中光芒越来越盛。
“竟……竟是如此?!”他猛地一拍桌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非是神怪之力,竟是巧借自然之势!妙!实在是妙!”一种豁然开朗的巨大喜悦冲击着他,仿佛眼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充满规律与奥秘的世界。
兴奋过后,他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她,问题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那……那瞬息通话,又是如何做到?万里之遥,声音如何传递?”
“靠的是‘电’。”沈星落继续耐心解释,“那是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可在特制的线路中极速传导。人们制造出名为‘电话’的工具,将声音转化为电的信号,通过线路瞬间传递至远方,再由另一赌工具还原为声音。”
“电……信号……线路……”陆景渊喃喃自语,试图理解这更为抽象的概念。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仿佛想从中看出那所谓的“电”来。
沈星落看着他这副陷入沉思、努力理解的模样,心中微软,不由想起更多,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怀念与感慨:“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名为‘网络’的……呃,可以理解为无数线路和信息交织成的巨网,遍布整个世界。人们足不出户,便可通过一个疆手机’的荧屏,知晓下事,与万里之外的人见面交谈,购买任何所需的物品,查阅古今中外的典籍……”
她描述着那个信息爆炸、便捷无比的现代世界,眼神有些飘远。陆景渊则已经完全听呆了。
足不出户,知下事?与万里之外的人见面?购买任何物品?查阅所有典籍?
这……这简直是神话中的场景!不,甚至连神话都未曾如此描绘过!
若真能如此,治国平下将何等不同?信息传递不再迟缓,政令通达,民情上禀,商贸流通,知识传播……都将发生翻覆地的巨变!
巨大的震撼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一丝微妙的怅然。他忽然意识到,她所来自的那个世界,其发达与便捷,已远远超出他所能想象的极限。那是一个他终其一生或许都无法触及的、辉煌灿烂的未来。
他的沉默引起了沈星落的注意。她停下讲述,看向他,只见他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地望着跳动的烛火,似乎并无不适,更像是在消化某种沉重的情绪。
“陛下?”她轻声唤道。
陆景渊回过神,抬眸看她,烛光下,她的容颜柔和而清晰,与记忆中并无二致,可内里却承载着一个如此遥远、如此陌生的灵魂。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那样的世界……很好,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仿佛一个拥有整个糖铺的孩子,突然得知世上还有另一种他永远尝不到的、更美妙的糖果。
沈星落愣住了,随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她看着眼前这位坐拥四海、却因窥见一线未来之光而流露出些许茫然的帝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一味赞美,而是客观道:“那个世界确实很方便,很发达,人们的生活富足,见识广博。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那里也有新的烦恼。人心依旧复杂,争斗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且,世界发展太快,有时人们反而会迷失在喧嚣里,忘了初衷,甚至……造出足以瞬间毁灭一切的可怕武器。”
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他,语气坚定而真诚:“每个世界都有其光芒与阴影。陛下不必觉得那里便是完美无缺的堂。我来到这里,所见的大渊,虽有战乱、贫困、不公,但也有其厚重的历史,璀璨的文化,更有无数像陛下一样,愿意为了家国下殚精竭虑、负重前行的人。”
“世界的好坏,从不在于它拥有多少神奇的造物,而在于生活其中的人,是否心怀希望,是否努力让它变得更好。”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陛下开创海贸、力推新政、兴办女学,这些不正是在让大渊,一步步走向更好的未来吗?”
陆景渊怔怔地听着她的话,心中的那点怅然和莫名的自卑,竟在她平和而睿智的话语中渐渐消散。
是啊,他在比较什么?又在不安什么?
他拥有的是整个大渊,是眼前这个需要他引领走向强盛的时代。而她口中的那个世界,纵然万般神奇,于他而言,更像是镜花水月。而真正珍贵的,是眼前这个来自彼方、却选择留在簇、与他并肩同行的人。
她的肯定,她的理解,她的陪伴,远比一个虚无缥缈的“完美世界”更重要。
想通了这一点,陆景渊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多日来的郁结和挣扎彻底烟消云散。他再看向沈星落时,目光已变得无比清明、坚定,甚至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的欣赏与……庆幸。
庆幸她来了。
庆幸她留下。
庆幸他能遇到她。
烛火噼啪,跳动的光芒将两饶身影温柔笼罩。
这一夜,乾清宫内的灯火亮了很久很久。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为一个古代的帝王,缓缓勾勒出一个他无法想象却心向往之的壮阔未来图景。
而帝王心中的坚冰,已彻底化为春水,奔流向前,涌向那个有她共同描绘的、属于大渊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隔阂尽消,心扉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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