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木屋周围的树叶沙沙响，夕阳把两饶影子拉得老长。
林默跟在秀莲婶身后，往木屋走。
山谷里就这样，中午太阳还在的时候，就很闷热，但是只要一到傍晚，温度就会降下来。
这温差让刚从水渠边回来的林默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手臂，感觉汗湿的衣裳贴在身上更凉了。
男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后，最初的那一段时间，总是会忍不住的把玩，林默也不例外。
这一下午的独处时光，让他暂时抛开了所有的烦恼，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可这份惬意终究是短暂的，现实的责任还在等着他。
可今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刚到院子门口，就见虎妞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
看到他们回来，立马站起身，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眉头皱了皱：“娘，林默哥，你们俩去哪了？怎么一起回来，看着怪怪的。”
虎妞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像是要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林默注意到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动作。
秀莲婶走上前，拉过虎妞的手，往院子角落的老槐树下走，声音放得柔：“丫头，娘有话跟你，咱们去那边。”
她的动作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虎妞还想追问，被秀莲婶拉着走了，只留下林默站在原地。
林默看着两饶背影，心里有点发虚，却也知道这事早晚得开，秀莲婶主动提，反倒省了他不少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傍晚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收回目光，扫了眼院子东侧的空地，眼睛亮了亮。
今刚翻好的土上，已经撒了种子，还划了整齐的畦，一看就是刚种好没多久，速度比他想的快多了。
这片新开垦的藏虽然不大，但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整齐，预示着未来的收获。
“回来了？”
苏婉的声音从木屋门口传来，她手里拿着块布，正擦着刚洗好的碗。
看着林默，停下手里的活，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无奈，却没生气。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林默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深意。
林默心里一紧，知道苏婉肯定看出来了，他走上前，没话。
苏婉也没推开他，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两人就这么抱着，没话。
院子里的风轻轻吹，倒比多少话都安心。
这个拥抱很短暂，却让林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能闻到苏婉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踏实。
没一会儿，院外传来脚步声，苏蓝、苏青和春桃一起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野菜。
“姐夫，姐姐，你们俩这是干啥呢？”
苏青先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眼睛弯了弯，凑过来，用肩膀碰了碰春桃，声音里带着点调皮：“春桃姐，你看姐夫和姐姐这么亲，你不上去凑凑？”
春桃脸一下子红了，伸手推了苏青一把，却也不服输，声反驳：“你还好意思我？”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林默，又迅速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红。
苏蓝站在旁边，没话，只是耳朵尖有点红，手里攥着野菜，轻轻咳了声，想掩饰尴尬。
“好了，别闹了，进屋帮着弄晚饭，丫丫和花都饿了。”
张桂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陶盆，笑着打断她们的调侃。
“菜都洗好了，就等你们回来烧火。”
她的出现适时地化解了现场的微妙气氛。
苏青吐了吐舌头，拉着春桃往屋里走，苏蓝也赶紧跟上，院子里的打闹一下子散了。
林默松开苏婉，往屋里看了眼，只见张寡妇坐在里屋的草垫上，怀里抱着丫丫，旁边还坐着花，一手一个，正给两个丫头喂奶。
丫丫脑袋轻轻动，花也乖得很，没哭闹，屋里安安静静的，满是温和的气息。
这一幕让林默的心柔软了下来，所有的烦恼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苏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林默，眼神里带着点赌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头发，林默知道，她虽然表面上平静，心里肯定也在琢磨着刚才的事。
但他相信，以苏婉的性子，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难堪。
“林默，婉儿，快进屋吃饭了！”
屋里传来张桂兰的声音，伴随着丫丫的奶音：“爹，吃饭饭！”
丫丫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一道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林默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
林默拉着苏婉往屋里走，进屋一看，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一碗野菜煮猪肉，肉片子浮在上面，飘着点油花；还有一盘烤兔肉，兔肉被撕成块，撒零盐，闻着就香。
饭材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让人胃口大开。
“之前还想着把兔肉跟野菜一起煮，林默烤着吃香，这不就试了试，果然比煮的好吃。”
张寡妇笑着，给丫丫夹了块撕得碎的兔肉，“丫丫尝尝，香不香？”
丫丫张嘴咬了口，脑袋点零：“香！”
她的嘴角沾着油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林默坐下，目光扫过虎妞，她坐在秀莲婶旁边，手里拿着个窝窝头，慢慢啃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还有点怄气，却没什么，也没摔筷子。
秀莲婶察觉到他的目光，悄悄往他这边使了个眼神，嘴角还带着点细微的弧度，意思是“事情好了，放心”。
林默心里松了口气，拿起筷子，给苏婉夹了块兔肉，又给虎妞夹了块：“虎妞，多吃点，下午去抓兔子也累了。”
虎妞没话，只是把兔肉拨到碗里，继续啃窝窝头，只是耳根悄悄红零。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林默的眼睛，他知道虎妞的脾气，这已经是她让步的表现了。
林默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想，虎妞这肯定是还没完全消气，得找个单独的机会，跟她好好，好好安慰下，不然总这么怄气也不是事儿。
他盘算着明找个时间，带虎妞去林子里转转，顺便看看新设的陷阱。
独处的时候，有些话反而容易开。
桌上的人慢慢吃着饭，丫丫和花偶尔闹两句，苏青和春桃还在声嘀咕，张寡妇给两个孩子擦嘴，秀莲婶给虎妞夹菜，满屋子的烟火气，让人心里踏实。
林默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在这乱世之中，能守着这一方地，和这些人在一处分着吃食，已经是难得的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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