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将鼓鼓囊囊的信封轻轻搁在床头矮柜上，指腹摩挲着粗糙的木纹，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志堂，这可不是我个饶心意，是全村老少爷们儿凑的，你安心养病。”
王志堂枯瘦的手指在被单上攥出褶皱，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一丝光，他猛地侧过身，朝着虚掩的房门扬声喊：“王强……王强！”
喊声在寂静的屋里打了个转，只传回细碎的回音。
“爹，我去叫他。”
一旁侍立的姑娘轻声应着，脚步轻快地跨出门去。
村长连忙抬手拦了下，脸上堆着笑解释：“别急别急，强子正忙着打电话呢，听现在做的都是大买卖，忙得脚不沾地。”
王志堂眉头拧成疙瘩，喉间发出不满的嘟囔，声音沙哑却带着股执拗：“什么买卖能比回村做事还重要？咱村的根，不能丢！”
“志堂，你这又是何苦？”村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里掺零不易察觉的施压。
王志堂胸口微微起伏，喘着粗气却依旧梗着脖子，单薄的肩膀挺得笔直。
两人没再话，屋里的空气却像灌了铅，暗潮涌动的较量在沉默中悄然升温。
“爹，你叫我？”
房门被推开，王强一手夹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手插在裤兜，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
“你回村的事……”王志堂刚开口，就被儿子不耐烦地打断。
“忙着呢，没功夫琢磨这个。”王强对着电话那头含糊应了两句，眼神都没往病床这边多落。
王志堂猛地瞪大眼，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团火在烧，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粗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爹，别气别气。”姑娘急忙上前，手掌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声音柔得像水，“强哥已经在安排了，您先顾好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王志堂的呼吸才渐渐平稳，脸色却依旧铁青。
而王强早已趁着这功夫，脚底抹油似的溜出了屋子，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村长见状，起身整理了下衣角：“志堂，你好好休养，我们就不打扰了。”
“王强……他一定得回来。”王志堂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语气却坚如磐石。
“哎，哎。”村长随口应着，转身就往门口走。
我见状，连忙跟上。姑娘也送了出来，一直到院门口。
“回吧。”我停下脚步，转头对她道。
姑娘的脸颊唰地红透了，像被晚霞染透，羞涩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叫白洁，不叫洁。”
我这才想起，我们是同龄人，一声“洁”确实显得太过亲昵。
白洁……这名字让我莫名想起一本畅销的女主角，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悸动。
走出老远，村长才憋不住怒火，在乡间路上低声咒骂：“这个王志堂，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争来斗去！”
“我看强子大概率不会回来，村长您也别太操心。”我轻声安慰。
“别大意！”村长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忧心忡忡，“王志堂那人，为了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莲扭着腰肢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甜笑：“村长，您去看志堂叔啦？”
我和村长对视一眼，连忙收了话头。村长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啊，刚看过。强子回来了吗？”
“他呀，不到年底休想见着人影。”莲摆了摆手，又关切地问，“志堂叔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村长的语气缓和了些。
“那可太好了！”莲笑着应着，路过我身边时，眼神却突然一冷，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目光尖锐得像刀子，仿佛要将我凌迟。
我摸了摸鼻子，满心疑惑：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真是莫名其妙。
懒得计较，我转头跟上村长的脚步。
“明我去乡里跑一趟。”村长突然道，语气凝重，“农庄那边的事你盯紧点，安排妥当，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好。”我轻声应道。
村长皱了皱眉，不满地瞥了我一眼。我立刻提高音量，斩钉截铁地喊了声：“好！”
“行了，回去吧。”村长挥挥手，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去。
我低着头往家走，脑子里全是农庄的预算——五十万，这笔钱像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去哪里凑这么一大笔钱？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娘过，爹早年为我备了结婚的彩礼钱，只是具体数额她从没细。
我心里一动，决定回家后好好跟娘探探口风。
“咚、咚、咚。”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警觉地回头，只见满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刚才抬起的脚还没落下。
“想啥呢这么入神？”满蹦到我身边，笑嘻嘻地，“万一遇到坏人，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得被人卖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就是最大的坏人，还有脸别人。”
满嘿嘿一笑，凑近了些：“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心事？”
我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满脸无奈：“还能有啥心事，愁钱呗。”
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沉默片刻后认真地问：“要多少？我能帮你凑点。”
我犹豫着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满挑眉问道。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是五十万。”
满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显然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是不少……不过多找几个人凑凑就行，我给你拿十万。”
我吃惊地看着她：“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满摆摆手，故作轻松：“你别管来源，这两给你凑齐。”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满。”
满歪着脑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调皮地问：“怎么谢我呀？”
“你。”我笑着回应，“要利息、入股都行，你了算。”
满眼珠一转，突然凑近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如……以身相许？”
“别开玩笑了。”我连忙摆手，“正经点，你好好想想。”
满撇了撇嘴，嘟囔着：“真没意思。那我去凑钱啦！”
罢，她像只活泼的兔子，一蹦一跳地跑远了，裙摆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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