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像带刺的鞭子，抽在脸上生疼。苏晚握着锄头在麦田翻地，她的棉袄裹得严实，可冷风还是顺着领口袖口往里钻，把贴身的单衣冻得硬邦邦的，手里的锄头像是灌了铅，每往下砸一下，冻土就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只留下个浅浅的白印。
周围的村民都缩着脖子埋头干活，呼出的白气在人群里连成一片朦胧的雾。只有寒风卷着碎雪，在光秃秃的田埂上打着旋儿，把冻土表层的浮雪刮得漫飞，让本就冷清的午后更添了几分萧瑟。苏晚正想直起腰搓搓冻僵的手，突然看到远处的地垄尽头滚来个黑影，踩着僵硬的田埂一路趔趄着跑，在灰蒙蒙的光下看得格外清晰。
“苏晚！苏晚！” 急促的喊声穿透蝉鸣，越来越近。
苏晚眯眼一看，是生产队长李铁柱。他平日里总是稳稳当当的，此刻却跑得衣襟敞开，黝黑的脸上满是慌乱，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快跟我走！我娘的哮喘犯了，喘得快背过气了！吴医生刚才来看过，摇着头没办法，你快去救救她！” 李铁柱跑到苏晚跟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就往村里拽，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急，我这就去！” 苏晚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扔下锄头。她听过李铁柱的娘 —— 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哮喘病犯了快二十年，每年换季或阴雨都要折腾一回，去年冬就差点没熬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村里跑，李铁柱的步子又大又急，苏晚几乎是被他拖着走。路边的玉米叶扫过胳膊，划出一道道红痕，她却顾不上疼，心里全是老太太的病情：哮喘急性发作最是凶险，一口气没上来就可能出人命，必须尽快稳住她的呼吸。
刚跑到李铁柱家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喊声。李铁柱的媳妇王桂香正趴在门框上抹眼泪，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迎上来：“苏晚姑娘，你可来了！俺娘她…… 她刚才咳得直翻白眼，现在连气都快喘不上了！”
苏晚跟着李铁柱冲进里屋，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只见老太太躺在土炕上，脸色紫得像块猪肝，嘴唇泛着青黑，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像破风箱似的 “嘶嘶” 作响，呼气时却短促而微弱，脖子上的青筋绷得老高。
“娘！娘你撑住！” 李铁柱平炕边，声音都带着哭腔。
“快，把大娘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别平躺！” 苏晚当机立断。李铁柱连忙和王桂香一起，心地把老太太挪起来，在她背后垫了床厚棉被。苏晚伸手探向老太太的脉搏，指尖下的脉搏又快又弱，像根随时会绷断的线。
她迅速从裤兜里摸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根银针 —— 这是她前阵子用空间积分兑换的 “银质毫针”，比普通铁针更趁手，消毒也方便。“都让开点，保持空气流通。” 苏晚沉声道，手指在老太太胸前和后背快速点了几个穴位：突、膻症定喘、肺俞…… 这些都是治疗哮喘的关键穴位，能快速缓解支气管痉挛。
她捏起一根银针，手腕轻抖，针尖精准地刺入突穴，又迅速捻转了几下。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 四根银针稳稳扎在穴位上，针尾微微颤动。李铁柱和王桂香大气都不敢喘，只盯着老太太的脸，看着那紫青色似乎淡了一丝丝。
“队长，你在这儿看着，千万别让任何人碰银针，我回知青点拿药，马上就来！” 苏晚站起身，额头也冒了汗 —— 刚才那几下看似轻松，实则全凭手腕上的巧劲，稍有偏差就可能山气管。
“我送你去！” 李铁柱着就要跟上来。
“不用，你守着大娘更重要！” 苏晚完，转身就往外跑。
知青点离李铁柱家有半里地，苏晚一路狂奔，鞋底的泥土甩得老高。冲进自己住的那间土房，她反手锁上门，意念一动就进了济世空间。木架上的草药袋里，正好有她前阵子晾晒好的苏子、莱菔子和麻黄，都是平喘化痰的良药，旁边还放着一包川贝粉 —— 这是她攒了好久积分才兑换的，药效比普通川贝好上数倍。
她抓了一把混合草药，又舀了两勺川贝粉，用粗纸包好揣进怀里，退出空间就往回跑。路上遇到几个村民，看到她跑得急，都好奇地问咋了，她只来得及喊句 “李队长娘病重”，就没了影。
回到李铁柱家，王桂香已经烧好了开水。苏晚把草药倒进瓦罐，又从怀里摸出个纸包 —— 里面是空间泉水泡过的甘草，能中和麻黄的烈性。“大火煮沸，再火煎一刻钟，记住要不停搅拌！” 她一边嘱咐王桂香，一边走到炕边查看老太太的情况。
银针还稳稳扎在穴位上，老太太的脸色又好看了些，呼吸虽然依旧急促，但至少能听到清晰的呼气声了。苏晚轻轻捻了捻针尾，又取出两根银针，扎在老太太的足三里穴上，帮她补补元气。
“苏晚姑娘，这针真能管用？” 李铁柱看着娘胸口的银针，既紧张又期待。
“能暂时稳住，但根治还得靠汤药。” 苏晚解释道，“大娘这是老毛病了，气道早就受损，一遇热燥就容易痉挛，这几味药能顺气化痰，先把这口气提上来。”
话间，药味渐渐飘了出来，带着一股清苦的香气。一刻钟后，王桂香端着煎好的药汤进来，黑褐色的药汁上还浮着层细密的泡沫。苏晚心地拔掉银针，又用温水帮老太太擦了擦嘴角，才和王桂香一起，慢慢把药汤喂进去。
药汤很苦，老太太喝了两口就皱起眉，头也摇了摇。“大娘，喝了药就不喘了，听话啊。” 苏晚轻声哄着，像对待孩子似的，一勺一勺地喂，中间还时不时停下来帮她顺顺胸口。
大半碗药汤喂下去，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奇迹真的发生了。老太太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胸口起伏的幅度了，那 “嘶嘶” 的杂音也渐渐消失了，脸色从青紫慢慢褪成淡红，嘴唇也有了血色。
“水…… 水……” 突然，老太太虚弱地开了口，声音虽然，却清晰可闻。
“哎！有水！” 王桂香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水碗摔了，连忙用勺喂了两口。
老太太喝了水，眼睛慢慢睁开，看着围在炕边的人，最后落在苏晚脸上：“姑娘…… 是你救了我？”
“大娘，您感觉好点了吗？” 苏晚笑着问，心里的石头总算落霖。
“好多了…… 不喘了……” 老太太拉着苏晚的手，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刚才我都以为…… 要去见阎王爷了…… 多亏了你啊……”
“您别这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晚帮她掖了掖被角，“您这病得慢慢养，我给您开个方子，以后用苏子、杏仁、茯苓煮水喝，每一碗，坚持到秋收，保管发作的次数能少一半。”
着，她从王桂香手里接过纸笔 —— 这是李铁柱家平时记工分用的，纸边都卷了毛。苏晚蘸零水，把纸压平，一笔一划地写下方子，又在旁边注明每种药材的用量和煮法，连 “忌生冷辛辣” 都写得清清楚楚。
李铁柱接过方子，像捧着圣旨似的心翼翼折好，揣进贴身的口袋里。他 “扑通” 一声就想给苏晚跪下，被苏晚连忙扶住：“队长，你这是干啥！”
“苏晚，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李铁柱红着眼圈，声音哽咽，“以后你在二队有任何事，哪怕是塌下来，我李铁柱第一个给你顶着！上工记工分、分粮食，谁要是敢给你使绊子，我打断他的腿！”
这话听得王桂香也跟着抹眼泪，连旁边看热闹的邻居都纷纷点头：“苏晚姑娘真是积德了”“李队长娘这条命，真是捡回来的”。
这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半就传遍了整个红星生产大队。村民们看苏晚的眼神，再也不是当初的怀疑和试探，而是实打实的尊敬。有几家之前对她爱搭不理的，第二还特意送了红薯和玉米过来，是 “给姑娘补补身子”。
连张书记在路上遇到她，都主动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苏晚啊，听你把李队长娘的病治好了？不错不错，真是帮村里解决了大麻烦。” 完，还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苹果塞给她，“城里来的姑娘，多吃点水果败败火。”
苏晚捏着手里的苹果，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村子里，终于不再是那个 “成分不好的外来户”，而是凭本事赢得了大家的认可。阳光透过玉米叶洒在她脸上，带着金灿灿的暖意，她低头笑了笑，握紧了手里的锄头 —— 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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