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滑到后半夜，窗外的月光淡得像一层纱，顾言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床单揉出了褶皱。假期余额还剩两，桌上的高一同步练习册还有半本没写完，可他满脑子都是傍晚单元楼下的画面——林诺晨垂着的眼睫、泛红的脸颊，还有自己那句卡在喉咙口、被林诺曦打断的“以后作业可以一起讨论”。
“去图书馆补作业，不算唐突吧？”他攥着手机坐起身，屏幕光映得脸颊发烫。市图书馆离两家区都近，骑车十分钟就到，假期里人不多，正好适合安安静静补作业、查资料，出来完全是光明正大的学习邀约，林诺晨应该不会拒绝。
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删了又改，最后敲定最直白的版本：“诺晨，假期剩下两想赶赶作业，市图书馆离得近，环境也静，要不要一起去？正好上次那道物理题，我还有步骤没理清，想跟你请教下。”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把手机揣进怀里，盯着花板等回复。
另一边，林家卧室里。
林诺晨刚洗完澡，把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就拿着毛巾去阳台吹头发了，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林诺曦本来趴在床上刷漫画，眼角余光瞥见姐姐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跳出“顾言澄”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她跟顾言澄从斗到大，早就看穿这子对姐姐没安好心，现在居然敢趁假期约姐姐单独出去！
“哼，想跟我姐独处，门都没有！”林诺曦蹑手蹑脚爬下床，踮着脚尖凑到床头柜前，飞快拿起手机。她解锁的动作熟练得很，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就点开了对话框，看到顾言澄的邀约，眼底立刻闪过一丝狡黠的坏笑。
她心里打着算盘：爸妈明是要去外婆家，但那是他们自己去，我和姐姐本来就没计划跟着，正好拿这个当幌子拒绝！顾言澄那么笨，肯定看不出是我冒充的。她抿着嘴憋笑，指尖快速敲击屏幕，刻意模仿姐姐温和软糯的语气：“不好意思呀言澄，明我要跟诺曦一起回外婆家，没法去图书馆啦。” 想了想，又补了个林诺晨常用的云朵表情，还加了句：“作业的话，开学前我们在学校碰个头再补也来得及～”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林诺曦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原位“毁尸灭迹”，身后突然传来林诺晨的声音：“诺曦，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林诺曦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把手机背到身后，身体僵硬地转过身，脸上的得意瞬间换成了心虚的假笑。她的耳根悄悄泛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姐姐，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壳，指节都有点发白：“没、没干嘛呀！” 话一出口就带零颤音，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林诺晨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背后的手机上，语气带着疑惑：“我刚才听到消息提示音，是不是有人发消息？” 她伸手想去拿，林诺曦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脚下差点绊到床边的凳子，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就是、就是顾言澄问你作业的事！”林诺曦急中生智，语速飞快地找借口，眼睛瞟着花板，不敢与姐姐对视，“我看你在吹头发，怕耽误你时间，就帮你回复了一下！” 她心里怦怦直跳，生怕姐姐看出破绽——要是被发现自己冒充她拒绝了顾言澄，姐姐肯定要生气的。
林诺晨皱了皱眉，没再追问，只是伸出手：“手机给我吧，我自己看一下。”
林诺曦磨磨蹭蹭的，实在躲不过，只好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指还恋恋不舍地捏了捏边缘，心里祈祷着姐姐别仔细看。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垮着，像只做错事等着挨骂的猫，脚趾下意识地抠着地板，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诺晨点开聊记录，看到顾言澄的邀约和妹妹模仿自己发的拒绝消息，脸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抬眼看向林诺曦，无奈地叹了口气：“爸妈明是自己去外婆家，我们根本没计划跟着，你怎么能随便替我拒绝呢？”
被戳穿谎言，林诺曦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她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飘向别处，声音低若蚊蚋：“我、我就是不想让你跟顾言澄单独出去嘛！” 她攥着衣角，心里有点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辩解，“他肯定没安好心，高一就想约你单独去图书馆，不定是想早恋！我这是帮你避坑呢！” 嘴上得理直气壮，心里却在打鼓：姐姐会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啊？
林诺晨看着她那副心虚又倔强的样子，实在气不起来，只是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我们就是想一起补作业，你想太多了。”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心里掠过一丝不清的失落——其实，她本来是想答应的。
而顾言澄那边，等了快十分钟才收到回复。他看着“林诺晨”发来的消息，心里瞬间凉了半截，那点刚冒起来的期待像被泼了冷水。他盯着“回外婆家”几个字，琢磨了半，也没怀疑什么——毕竟中秋刚过，假期里回外婆家很正常。他蔫蔫地回复了句“好，那开学见，路上注意安全”，就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继续辗转反侧。
补作业的计划落了空，没出口的话还卡在心里，这个夜晚，似乎比之前更漫长了。
睡的不踏实的顾言澄只好起床写作业，似乎这样能让自己不多想。
顾言澄盯着作业本上的函数图像，笔尖悬了半没落下。心里那点不甘心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压着，明明是熬夜写作业，脑子却总飘回昨晚那条“回外婆家”的消息。他咬着笔杆，把错题本翻得哗哗响，直到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窗外快蒙蒙亮，才胡乱合上书，趴在桌上眯了过去，连灯都忘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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