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码头上的人流渐渐稀疏。
乔家饭铺的灶火也熄了，最后一拨客人满意地抹着嘴离开。
几个人累得几乎瘫坐在地，但看着几乎见底的菜桶和饭锅，以及那沉甸甸、满是铜钱的匣子，疲惫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收摊！”四叔乔季渊一声令下，众人强打精神开始收拾。
碗筷桌椅需要清洗，但每日来回搬运太耗时间。
乔季渊早已打听好，码头有一家专做力夫寄存的铺子，可以按月寄存杂物，一个月只需二十文。
他和大伯乔伯谦一起，将一应家伙什仔细清点，送去寄存妥当，这才觉得一身轻松。
回去前，乔仲远特意去肉铺，割了足足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买了一大根筒子骨。
这是乔家难得的奢侈，既是慰劳今日的辛苦，也是庆祝这开门红。
回到乔家院，那两斤鲜肉和筒子骨立刻引起了轰动。
留在家里的孩子们围着肉直咽口水，奶奶林氏和苏清韵等人也是面露喜色，连忙接过去处理。
当晚，乔家的饭桌上罕见地飘起了浓郁的肉香，虽然分到每人碗里只有几块，但那实实在在的油荤和满足感，让每个人都觉得，这一的辛苦值了。
晚饭过后，无需催促，所有人，包括眼睛发亮的孩子们，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堂屋。
油灯被拨得亮了些，映照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母亲苏清韵将那个沉重的钱匣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哗啦啦倒出一大堆铜钱，间或还有几块碎银子。
铜钱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悦耳。
“来，大家一起数。”苏清韵发话，几个大孩子立刻围上来，帮着将铜钱一百文一串地串起来，碎银子也单独放开。
堂屋里只剩下噼啪作响的灯花声和清脆的数钱声。
乔兰菁也参与其中，手指触摸着冰凉的铜钱，心中有种奇异的踏实福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亲手为这个家创造出的、肉眼可见的财富。
终于，数字汇总到了苏清韵那里。
她拿着炭笔，在草纸上飞快地计算，嘴唇微微动着。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半晌，苏清韵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激动和如释重负的神情，声音微微发颤：“算出来了……今日收的饭菜钱，扣除早上带去的本钱，再减去寄存家伙什的二十文，净利……净利是八百五十六文！”
“多少？！”大伯乔伯谦猛地站了起来。
“八百多文？！”三叔乔魏恒也瞪大了眼。
一，就差不多一两银子了！这几乎抵得上他们一大家子土里刨食半月的收入！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欢呼和抽气声。
孩子们虽然对银钱概念不深，但看大人们如此激动，也知道是赚了大钱，一个个脸兴奋得通红。
“还有，”乔兰菁轻声补充，将另一个布袋推到桌子中央，“这是单卖绿豆汤的钱，一共卖了一百二十三碗，收入一百二十三文。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文文的积累，竟也有一百多文！这再次让众人感到惊喜。
“好啊！好啊！”乔老爷子连了两个好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第一就能有这个进项，明咱们这路子走对了！”
“主要是咱们的饭菜实在，分量足，味道也好。”乔仲远沉稳地总结道。
“绿豆汤的法子也好，引了不少人。”四叔乔季渊补充，赞赏地看了乔兰菁一眼。
激动过后，苏清韵再次拿起算盘：“按照这个势头，即便日后恢复正常价格，扣除所有成本，一日净赚五六百文应当不难。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几两银子……”
十几两！对于一个农家而言，这简直是文数字。
这意味着，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有结余，能供孩子读书，能修缮房屋，能应对突如其来的灾病……未来，一下子变得清晰而充满希望。
乔老爷子环视一圈激动不已的儿孙，压了压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这钱，是咱们全家一起挣来的。老大媳妇、老三媳妇掌勺辛苦，老四跑前忙后，老二家的算账精细，孩子们也都出了力。这第一笔进项，留下足够的本钱，剩下的，先攒起来。咱们这个家，往后，要换个活法了！”
油灯的光芒下，乔家每一个饶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干劲。
第一桶金，不仅带来了财富，更点燃了这个家族向上攀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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