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悔擦银链的手停住，
抬眼看向大门方向。
铃声和那怪腔调刚落，
新修的玻璃门静悄悄的，
紫红流光如常，
封在里头的喇嘛鬼没动静。
看来来者没有敌意。
她放下银链，正要起身。
门就被轻轻拉开。
进来了一个女人。
黑色职业冬季长裙，
长发烫成了大波浪，
散在肩头，脸上妆容精致，
眉眼阴柔，眼尾上挑，
那颗泪痣，
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显眼。
红唇饱满，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明艳，
又带着攻击性的美。
看着不像鬼，
倒像个脾气不大好，
绝对漂亮的职场精英。
但她周身笼着那层淡灰气，
脸色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瓷白。
女人看见她，
脸上得体微笑只维持了一瞬，
很快就淡了，
眉眼间透出点藏不住的不耐烦和焦躁。
她没等木无悔开口，
直接靠近木无悔，
随着她靠近，
有股味道更明显了。
甜香为主，
底下缠着那丝檀香烟气和旧书页味，
但这次，
木无悔还闻到了一点点，
被甜香极力掩盖的腥气味道。
木无悔蹙了下眉，
起身先引她去会客区，没话。
金文泽则无声地，
挪到木无悔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定在女人身上。
女人对金文泽的注视毫不在意，
甚至没多看一眼，
很坦然地在椅子上坐下。
坐坠不似之前那般紧绷，
微微靠着椅背，
透着一股强压着烦躁的随意。
她双手抱臂，看着木无悔。
木无悔则在对面坐下，拿起茶壶，
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和金文泽各倒了一杯茶。
自己的是花茶，
而金文泽的则是安魂茶。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木无悔着，
把一杯茶推到金文泽面前，
自己先没喝，抬眼看向女人，
“这位客人，有什么话，直。”
女人眉头拧了一下，
显然不习惯这种被主导的节奏。
她吸了口气，压下脾气，
声音放得还算平稳，
但语气里带着恳切，或者，命令：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木无悔眼神沉了沉：“谁？”
“杨华。” 又是杨华。
木无悔盯着女人，
目光在她脸上，身上那层灰气，
还有那股特殊的香。
脑子里，
飞快闪过，空灵的形容。
还有师父书上那几行字，
还有旁边潦草的批注。
阴香。由浊转清。伴血煞之气。
邪修。速成而隐患大，性情乖戾。
“你是柳七？”
木无悔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不是疑问，是陈述。
柳七，点零头，没否认：
“是我。”
她着，
动作有点急促地。
从随身的包里，
掏出一个黑色盒子，
打开，推到木无悔面前的茶几上。
盒子里衬着黑绒，
上面静静躺着三颗指甲盖大，
但颜色暗红近黑，
表面似乎有细微纹路的丹丸。
即使隔着盒子，
也能闻到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
“这是魂丹。”
柳七盯着木无悔的脸，
想从她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而且是极品货。500只鬼凝练的。
你要觉得价码一颗，
要是觉得不够，我还能再炼。
只要你帮我找到杨华，告诉我他在哪儿，是死是活。”
木无悔没看那魂丹，目光落在柳七脸上。
她想起杨华提到柳七时，
那复杂又带着点依赖神色，
过“她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你你是为了杨华而来。”
木无悔慢慢开口，
“那你是杨华的谁？”
柳七表情僵了一下，
抱臂的手收紧了些，没立刻回答。
木无悔不等她回答，
继续问：“喝，你这种，应该也碰过生饶精血吧”
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戳了了柳七一下。
她脸上那点强装的平静，
破裂而开，
眼神里闪过一丝狼狈，
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很显然她没否认。
“还有我听杨华提过，”
木无悔看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
“你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柳七猛地抬眼，死死盯住木无悔，
那双带着泪痣，
本该风情万种的眼睛里，
此刻翻涌着，
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难堪、焦躁。
“是！对。没想到他还会和你这些。”
她承认了，
“我是鬼，但也不全是。
我是阴女死后，被槐安铸捡回去‘用’的。
他们教我法子，用阴魂修炼，成了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邪修！
我知道的脏事不比他杨华少！但我对他是真的！”
她喘了口气。
“他救过快死的我，从来都没有人那样真心对我。
我知道你这里规矩，也知道你不好惹。”
柳七看着木无悔，眼神里带着建东，
“木无悔，我手里不止有魂丹，
还有莫离接下来想干什么，
钱桐那条线断了之后他们怎么打算的。
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帮我找到杨华！”
木无悔端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
柳七这些话，信息量很大，
有些重要的信息，
她早已从空灵哪里得到了。
“你的这些，你怎末会知道，我不知道呢？”
木无悔着，放下茶杯，
“你有什么价值？
竟敢亲自找上门来。
不怕我听了，转手就杀了你？”
柳七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你，你难道有线人？”
然后眼下一沉，但这踌躇。
“怕，我怕你杀了我。
但我没别的路了！
莫离下了死命令要杨华的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杨华不见了，我害怕他死了。
我现在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但我找不到他了，
不用你动手，莫离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无悔手指敲了敲桌面。
柳七则在旁边，
看着木无悔敲桌面的手指，
那一下一下，敲得她心头发慌。
她咬了咬下唇，
“其实昨。”
柳七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语气，
“昨下午，杨华来找过我。
他看起来。
很不对劲，眼神直勾勾的，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但话倒是清楚。
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画展里的事，他爹，钱桐和宋春华。”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
“他都是槐安铸害的，他家破人亡。
亲爹也快死了。
索性他手里还有点东西。
是金水企业这些年，跟上面一些人。
见不得光的往来账目，
还有几笔涉及境外洗钱的证据，很要命的东西。
他。他把这些打包，
匿名寄给清孽司，
还寄给官方几个关键的部门了，
用的是加急加密件，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一些人手里。”
木无悔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她看着柳七，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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