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冬阳暖药
雪过后，断星崖难得放了晴。冬阳透过光秃秃的槐树枝桠，在药铺院里洒下斑驳的金斑，像谁撒了把碎金子。阿芷把药圃里收的药材都搬出来晒，当归、黄芪、枸杞……摆了满满一院子，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药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暖融融的。
石头蹲在院里翻晒陈皮，这是他前年晒的，颜色已经变成深褐色，闻着有股醇厚的甜香。“再晒半个月，就能入药了。”他用手搓了搓陈皮，碎屑落在掌心，带着阳光的温度。
林婉儿端着木盆出来，里面是刚洗好的草药布包。“张奶奶的药该换了，”她把布包晾在绳子上，“昨去看她，咳嗽轻多了，能喝下半碗粥了。”
“那就好，”石头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方子果然管用，太爷爷的法子错不了。”他望着远处的山路，姑娘昨捎信来，奶奶想喝药铺的米粥，“下午我去送些米和新晒的陈皮，陈皮粥能理气，对她的身子好。”
芽儿拿着根树枝，在晒药的竹匾间跑来跑去，嘴里念叨着药材的名字。这是石头教她的，认得药材才能懂药性，就像认得五谷才能懂日子。“这是当归，补血的；这是枸杞，能明目……”她指着竹匾里的药材，像个大夫。
墨羽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枸杞，被林婉儿瞪了一眼，赶紧缩回爪子，乖乖蹲在旁边晒太阳，尾巴摇得慢悠悠的。
李逸风从镇上回来，肩上扛着袋新米，手里还提着块腊肉。“石头，张婶家杀了年猪，给咱送了块肉，是谢你治好了她孙子的咳嗽。”他把腊肉挂在屋檐下，油珠顺着肉皮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个的油点。
“替我谢谢张婶。”石头笑着，“正好，把这腊肉切成丁，和米一起煮，给张奶奶送去，补补身子。”
林婉儿已经去灶房忙活了。米淘洗干净，放进陶罐里，加足山泉水，火慢慢熬。她又把腊肉切成丁，等米粥熬得差不多了，再撒进去，搅一搅，香气立刻漫了出来，混着陈皮的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真香啊。”芽儿趴在灶门口，看着陶罐里翻滚的米粥，鼻尖都快碰到罐壁了。
“等会儿给你盛一碗，”林婉儿笑着刮零粥汤喂她，“心烫。”
午后的阳光更暖了。石头提着装着米粥和陈皮的篮子，往张奶奶家走。山路被晒得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沿途的枯草上还沾着霜花，在阳光下闪着亮，像撒了把碎钻。
到了张奶奶家，姑娘正坐在门槛上缝鞋底，见石头来了，赶紧站起来：“石大夫！”
屋里，张奶奶靠在床头，精神好了不少，见石头进来，想笑，却咳了两声。“让你费心了……”
“您别客气，”石头把米粥倒进碗里，“尝尝这陈皮腊肉粥，热乎着呢。”
姑娘赶紧端着碗喂奶奶，张奶奶喝了两口，眼里泛起泪光：“比城里馆子做的还香……”
石头坐在床边，给张奶奶把了脉，又调整了药方：“这几味药加了些温补的，您身子虚，得慢慢补。”他从篮子里拿出林婉儿做的棉袄，“这是新做的，您穿上暖和。”
从张奶奶家出来，夕阳把山路染成了金红色。石头提着空篮子往回走，心里踏实得很。他想起太爷爷过，行医就像种庄稼，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对病人用心，病就会对你客气。
回到药铺时，林婉儿正在收药材，夕阳照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回来了？”她笑着问，“粥喝着还好吗？”
“好，张奶奶比城里馆子的还香。”石头走过去，帮她把枸杞收进布袋里，“婉儿，有你在，真好。”
林婉儿的脸颊红了，低头把药材捆扎好，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亮闪闪的。院里的药香在暮色中渐渐沉淀，像日子里那些不出的暖，悄悄浸进心底。
石头知道，这冬阳下的药材，这陶罐里的米粥，这身边的人，都是岁月酿的药，能治世间所有的寒。而他要做的，就是守着这药铺，守着这日子，让这暖，一年年，一代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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