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般四十三分，整栋楼像被人拔掉了插头，猛地陷入黑暗。
陈默下意识地摸到手机，屏幕亮起，只剩47%的电。他皱了皱眉，刚把手机设成省电模式，楼道里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孩子的哭声。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抓起门口的应急手电和那只旧消防头盔。这头盔是他离开消防队时唯一带走的东西，外壳上有道浅浅的划痕，是他职业生涯里最骄傲的一枚“勋章”。
“老规矩，先确保大家安全。”他对自己，拉开门走进了黑暗。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应急灯还没亮，只有住户们手机屏幕发出的点点微光，像黑暗中不安的萤火。
“谁有蜡烛？”有人在喊。
“我家孩子还在写作业呢！”另一个女声带着哭腔。
“大家别慌！”陈默的声音沉稳有力，像黑暗中的一根定海神针，“先别动，待在原地，等应急灯亮了再！”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应急灯终于闪烁着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他隔壁传来。
“陈默！陈默在家吗？”是隔壁的刘，声音里带着焦急，“张奶奶喘不上气了！”
陈默心里一紧，立刻转身，“我在！”
他冲进隔壁，张奶奶正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手里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她的孙子宇吓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奶奶，别怕，我来了。”陈默跪在张奶奶面前，一边安抚，一边迅速检查她的状况。他从茶几上抓起哮喘喷雾，“奶奶，张开嘴。”
张奶奶努力配合，但手还是抖得厉害。陈默帮她按下喷雾，耐心地指导她呼吸。几分钟后，张奶奶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
“得去医院。”陈默判断道，“这里离医院不远，但没有电梯，我们得走下去。”
“我来背！”刘立刻蹲下身。
“我来。”陈默拦住他，“你扶着奶奶，我在后面托着。”
他戴上头盔，让张奶奶伏在刘背上，自己则在后面稳稳地托住老饶腿。宇懂事地拿着手电，照亮前方的路。
楼道里的人看到他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怎么了这是？”有人问。
“张奶奶犯病了，去医院！”刘喘着气。
就在他们走到三楼拐角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这水是我先看到的！”
“你凭什么拿两瓶？大家都得喝！”
“少废话！”
伴随着争吵，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陈默皱紧眉头。他知道，断电后，恐慌会像病毒一样蔓延。他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把老人送下楼。
但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在二楼的平台上，两个男人正扭打在一起，地上散落着几瓶矿泉水。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碎掉的啤酒瓶，锋利的玻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让开！”陈默大喝一声，“有人需要去医院！”
那两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让开！”陈默再次怒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放下手，上前一步，像在火场中一样，果断地将两人分开。他一只手抓住拿玻璃的手腕，另一只手稳稳地挡在两人之间。
“你们要是再打，就别想喝水了。”陈默冷冷地，“水我会跟物业一起，按户分。现在，让开！”
他的气场和冷静让那两个男人都愣住了。其中一个人悻悻地甩开手，“哼”了一声，让到了一边。
陈默没再看他们，继续和刘一起，心翼翼地搀扶着张奶奶往下走。
终于，他们走出隶元门，清新的夜风扑面而来。陈默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区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是物业刚联系到的。医护人员迅速将张奶奶抬上担架，进行检查。
“谢谢，谢谢你们。”宇拉着陈默的手，眼里含着泪水，“要是没有你们，奶奶她……”
“没事了，去医院就好了。”陈默揉了揉宇的头，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救护车的灯光一闪一闪，照亮了陈默的脸。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里清楚，这只是个开始。
楼道里的争吵声还在继续，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也越来越近。他知道，在这个漫长的黑夜里，还会有更多的混乱和麻烦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走进了那栋昏暗的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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