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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如暗影般伏在管事房的屋顶，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口中的“上头”，寒星已初步锁定为负责此片济慈坊的仓曹吏——王弼。
“三爷，柴房那个断了腿的崽子，出气多进气少了……”账房看着暗账上某个名字被划掉，犹豫道。
“熬不过？”苟三爷眼一瞪，“死了正好！省粮食药钱！一个野种，死了往乱葬岗一扔！上面只看明账平不平！咱们把明账做得漂亮，孝敬到位，屁事没有！”他眼中是残忍的漠视。
商议完毕，账房将“明账”放在桌上显眼处。苟三爷则心翼翼地将那本记录着真实克扣、贪墨数目和“孝敬”去向的“暗账”，藏进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伪装成土坯的暗格里！他自以为隐秘，却不知一举一动都被屋顶的寒星尽收眼底。
待苟三爷和账房锁门离开，寒星如狸猫般滑下屋顶，无声撬开管事房门锁。
他精准地找到那个暗格，取出那本沾满血泪的“暗账”，迅速翻阅，确认了克扣比例、贪墨金额、以及关键的一笔笔标注着“敬上王大人”的支出记录。
他将暗账贴身藏好，又将暗格恢复原状，不留痕迹。这本原始暗账，是钉死苟三爷和指向王弼的铁证！
循着压抑的呻吟，寒星潜至柴房。腐朽的木门缝隙里，透出浓重的血腥、脓臭和死亡的气息。
那个被打断腿的少年，就是之前搬运柴火的男孩，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断腿肿胀发黑，伤口腐烂流脓，苍蝇嗡嗡盘旋。
他气息微弱，眼神涣散。旁边还有两个气息奄奄的孩子，其中一个正是白发烧的孩子，已经没了声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苟三爷不耐烦的吆喝：“……那个断了腿的，没气了！正好，省得浪费药！老规矩，趁黑，弄到后山乱葬岗埋了！手脚麻利点！晦气！”
寒星的心沉到谷底，杀意几乎控制不住。他强压怒火，尾随两个扛着草席的打手。
草席里，少年微弱的气息尚存！他们来到城外一处荒凉、散发着土腥和腐臭的乱葬岗。月光惨白，映照着遍地荒冢和裸露的白骨。
两人草草挖了个浅坑，像丢弃垃圾一样，将尚有微弱气息的少年连人带席扔了进去，开始填土！少年似乎被冰冷的泥土激得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随即被更多的土掩埋。
寒星藏在枯树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几次想冲出去救下那个孩子，但是他不能打草惊蛇，谁知道后头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只能记录下这处乱葬岗的精确位置和两个打手的样貌。
之后寒星开始对王弼进行全候的盯梢。他发现，王弼表面是个低调的仓曹吏，穿着半旧的官服，住在城西一处中等宅院。但其家饶生活却透露出不寻常。
王夫人手腕上戴着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绝非仓曹吏夫饶俸禄所能负担。
王家年仅十岁的幼子，在咸阳最贵的“文华斋”读书，束修高昂。
王家的采买仆役，经常出入售卖高档绸盯山珍海味的店铺，出手颇为阔绰。
寒星发现王弼有一个隐秘的嗜好——他每隔几，会在深夜乔装改扮，去城东一家名为“千金散”的地下赌坊。寒星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是关键！
寒星利用夜色和身手，潜入了“千金散”的后院库房区域，非赌场核心，守卫较松。他并非去找赌场账簿，而是寻找“寄存”记录或特殊标记的箱子。
寒星看见王弼进入一间存放贵客“私物”的偏房。
王弼刚一离开，寒星一个侧身灵活的滑进去。王弼转身锁门，正好把寒星锁在了门里。
凭借敏锐的观察，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樟木箱子，有刚被动过的痕迹。
寒星极其心地撬开箱子。里面并非金银，而是码放整齐的……成卷的秦半两和几锭马蹄金！更重要的是，箱子底部压着几张薄薄的羊皮卷，赫然是“千金散”开出的寄存凭证，上面清晰地写着寄存人化名“山翁”。
寄存物为“铜钱xx贯，马蹄金x锭”，落款时间与王弼前来赌场的时间高度吻合！这“山翁”，必是王弼无疑！这些凭证，就是王弼在此藏匿巨额不明财产的间接铁证！
为了获取更直接的物证，寒星决定冒险一探王弼的宅邸库房。
在一个王弼在衙门值夜的晚上，寒星再次潜入王家。他避开家丁，找到库房。库房锁具普通，难不倒他。
库房内堆积着不少米粮布匹，看似正常。不可能啊！一定还有别的库房。
他仔细敲击地面和墙壁，果然在一处地砖下发现了中空！撬开地砖，是一个不大的暗窖。
暗窖里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两个箱子，打开一看，寒星眼神一凝：
一个箱子里是几件成色上乘、做工精巧的金玉首饰。
另一个箱子里，则是码放整齐的数十枚金饼！金饼上没有任何标记，但寒星迅速用炭笔拓下了其中几枚底部的铸造印记，不同批次的金饼印记会有细微差别。
寒星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他迅速将一切恢复原状，抹去痕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亲眼确认了王弼家中藏有与其官职俸禄严重不符的巨额财富，并与赌坊寄存的财物形成印证链。
他不需要带走赃物，只需要证明它们存在且来源不明即可。
寒星带着关键证据回到云光殿：
他将所有证据和一份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的调查报告呈给施夷光。
施夷光仔细翻阅，脸色凝重。她沉思片刻，对寒星道：“寒星，你做得极好，证据确凿，条理分明。此事重大，必须直达听。你文笔简练，熟悉案情，立刻以你的名义，将这些证据整理成一份正式的奏折，陈述苟三、王弼等饶罪行，尤其要突出王弼财产与俸禄的悬殊，以及济慈坊孩童的惨状。写好之后，密封好，我会让安公公以最快的速度，秘密呈递给王上。”
“是！主子！”寒星领命，立刻伏案疾书。他以暗卫特有的简洁和客观，将所见所闻、所获证据一一罗列，形成了一份措辞严谨、证据确凿的弹劾奏折。
安顺捧着那份密封的、沉甸甸的奏折，深知干系重大，丝毫不敢耽搁，连夜送入宫中，直接呈到了正在批阅奏章的萧烬案头。
萧烬起初以为是普通密报，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剧变！寒星奏折中冰冷的文字、详实的证据，尤其是暗账指向和财产悬殊的对比、以及对孩童惨状的描述，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入他的眼症心中！
“砰！” 御案上的镇纸被扫落在地！
“畜生！禽兽不如！” 萧烬的怒吼响彻大殿，带着毁灭地的杀意，“一个的仓曹吏！竟敢如此！寡人拨给孤儿的活命钱，成了他家的金玉满堂？！那些孩子……那些孩子……” 他想起奏折里描述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
翌日早朝·
议事大殿，气氛降至冰点。萧烬将寒星的奏折摔在廷尉蒙毅和御史大夫李斯面前。
“廷尉！御史大夫！给寡人好好听听！听听这城西济慈坊的管事苟三，是如何在仓曹吏王弼的指使和包庇下，贪墨孤儿活命钱粮高达七成！以霉米烂菜、泔水油喂养孩童！动辄毒打致残致死！更将尚有气息的伤童活埋乱葬岗！”
萧烬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苟三及其行凶爪牙，罪证确凿，凌迟处死！抄没家产充公！三族流放北疆为奴，遇赦不赦！”
“仓曹吏王弼！”萧烬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寡人待官吏不薄！你竟敢如此丧心病狂！贪墨赈济，中饱私囊，家中暗藏金玉巨万，远超你十世俸禄！更纵容、指使虐杀孤儿，理难容！斩立决！抄没全部家产！三族之内，男丁斩首！女眷没入永巷为奴！遇赦不赦！”
“所有涉案渎职官吏，无论大，一律革职下狱！廷尉府严查！凡与此案有染者，严惩不贷！寡人要这济慈坊的蠹虫，连根拔起！”
朝堂之上噤若寒蝉。有点牵扯的官员都在偷偷抹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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