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师傅是阉？不可能吧？”
众人闻言，满脸不敢置信。
“怎么不可能？他们院子的人都知道！杨卫民亲口的，我们车间很多人都知道了！”
窃窃私语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不少男工看向陈阳的眼神变得怪异，有怜悯，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长得再帅又怎样？还不是个废人！
陈阳浑然不觉食堂里发生的一切，依旧专注地打饭。
傍晚下班时，陈阳照例去门卫室闲聊一会。
门卫室归属于保卫科管理，由保卫科的工人轮番值守，陈阳跟这些人都混熟了。
老丁接过陈阳递来的“牡丹”，美滋滋地别在耳后，突然指了指厂门外：“阳子，那漂亮女工是不是等你的？”
陈阳顺着方向看去，夕阳下，一个短发女工正站在路边，向着门卫室挥手。
那明媚的笑容，不是陶红梅又是谁？
陈阳叼着烟便离开了门卫室。
“等你半啦！”见他出来，陶红梅便迎了上来，“走，请你吃面去！算是还你中午的饭钱！”
陈阳刚要推辞，陶红梅已经瞪起眼睛：“怎么，老同学的面子都不给？”
那副假子般的倔强神情，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久违的熟悉感让陈阳觉得太客气就见外了，便点点头：“成，听你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胡同里，两人并肩走着，聊起学生时代的趣事。
“记得那次你为了护着我，跟班长打了一架吗？”陈阳笑着问。
陶红梅噗嗤一笑：“怎么不记得！那子你坏话，我抄起板凳就砸过去了。”
她边边比划着，然后道：“结果我后悔死了，我被老师罚去扫了一个月的厕所！”
陈阳心头一暖。
在那个被嘲笑的年纪，在那个十分敏感的年纪，这个假子同桌是少有的对原主好的人。
只可惜那时候的原主不是正常男人，也不敢对女孩有任何的想法。
导致两人初中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
两人来到一家国营饭馆，斑驳的墙面上贴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陶红梅轻车熟路地点了两碗炸酱面：“这家的酱特别香，我以前来过几回。”
她的以前，是丈夫还在世的时候。
那时的她家庭幸福，生活有奔头，日子过的富裕又舒心。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两个粗瓷大碗。
金黄的面条上铺着深褐色的炸酱，配着黄瓜丝、豆芽、青豆等八样菜码，香气扑鼻。
陈阳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酱香浓郁，面条劲道，确实好吃。
“看你这身段，”陈阳不知道陶红梅的家庭情况，边吃面边问：“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陶红梅笑着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阳打量着她道：“刚才一路走着，我注意了，你的身形、走姿，一点不像已婚妇女，你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都有人信。”
“哎哟，”被陈阳夸赞，陶红梅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夸人？以前上学时嘴可笨了。”
那个时候的原主自卑懦弱，陶红梅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陈阳能变成现在这样。
而陈阳挑眉一笑：“就兴你女大十八变，不许我男大十八变啊？”
两人笑作一团。
笑着笑着，陶红梅的神色却暗淡下来，低低叹了口气：“其实...我早结婚了，我闺女都一岁了，不过我男人死了……”
陈阳筷子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多前，”陶红梅搅动着面条，简单道：“矿难。”
“对不住...”陈阳没想到老同学竟然有这样悲惨的遭遇。
“没事。”陶红梅摇摇头：“都过去了，再了，这事又不赖你，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顿了顿，她抬头问道：“你呢？”
“我？”陈阳知道陶红梅是问他的婚姻情况，便自嘲地笑笑：“我这情况你也知道，现在还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陶红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她想起学生时代，那些男生围着陈阳喊“太监”的场景，想起他独自躲在教室看书的样子。
如今这个老同桌依然要背负着“阉”的标签生活，还要背负一辈子。
一股心疼便涌上她的心头。
她的母性发作，真想抱抱这个可怜的男人。
“不这些了，”她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可是咱们厂的红人啊，我们车间里女工都在讨论你，夸你是个美男子！”
陈阳谦虚的笑笑：“她们少见多怪罢了。”
陶红梅审视着陈阳那俊美的脸庞，其实厂里女工夸赞陈阳，她也跟着高兴，觉得与有荣焉。
饭后，陈阳问道：“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他必须得征求一下陶红梅的意见，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若自己去了，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非议和麻烦，那就不如不去了。
陶红梅却比他想象的要更爽快：“怎么不行？咱们老同学正常来往谁又能什么？”
这样一，陈阳心里便踏实了。
去老同学家，总不好空着手，路过供销社时，陈阳想进去买点东西。
陶红梅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把将他拉住了：“别乱买什么东西，跟我没必要见外！”
她家住在一个两进的家属院里，不像红星四合院人口那么多。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哄着一个女孩。
女孩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在哭闹。
老太太看见陶红梅回来，连忙道：“红梅啊，你可算回来了！妞妞饿得直哭，我给她喂玉米糊糊她又不吃...”
“谢谢林大娘，我喂喂她吧！”陶红梅抱起女孩，招呼着陈阳进了屋。
进屋之后，她很自然地给孩子喂奶。
丝毫没有避讳陈阳。
陈阳看到老同学的眼前的一幕，却是不由得心头一颤。
目睹着丫头嘴巴的吮吸动作，陈阳的嘴巴也是微微张开，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恰在此时，陶红梅向陈阳看来。
看到老同学盯着自己的痴呆样子，陶红梅先是疑惑，随即便醒悟过来。
她的俏脸微微一红，不自然地稍稍侧了一下身子。
但很快又为自己这个举动有点后悔。
陈阳是个阉，怎么会对自己有邪念呢，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于是又将身体恢复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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