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名战士正讲到最揪心的段落，全场屏息凝神，情绪紧随起伏。
就在这节骨眼上，黄世成忽然起身离席。
“同志们，打断一下。今的故事会先到这里。有件更重要的事，我想趁这个机会向大家宣布。”
王风眉头一皱。
徐梓琳的担忧果然应验了，这人果真是来搅局的。
原本沉浸在故事中的战士们，顿时被打断情绪，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黄世成站定道：“请大家放心，故事会之后还能继续。但接下来这几，暂时改作‘反省大会’。”
反省大会？
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寂静。
……
什么叫反省大会？
黄世成缓缓解释：“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每位战士在过往岁月中，都难免犯错。错误本身并不可怕，关键在于能否坦诚面对，出实情，并真心悔改。”
“黄事员，那要怎么个反省法？”
一名战士立刻提问。
“问得好。”
黄世成点头，“这次反省大会，要求每一位战士从出生开始，详尽回顾自己一生的经历，不得遗漏任何细节。同时，必须坦白过去所犯的错误，公开忏悔，并承诺改正。”
王风与徐梓琳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真按这样的方式执行，这场大会早已偏离初衷，味道也彻底变了。
连长张洞是跟着老团长李云龙多年的老兵了，向来不待见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人。
他直截帘地：“黄事员，你光讲道理大伙儿也摸不着门道，不如你自己先来一遍，站出来做个样子，把过去的错处都摆一摆，让大家瞧瞧什么叫真正地认错改过。”
话音刚落，周围的战士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起哄：“没错，黄事员，您就带头走一回！”
“来一个！咱们一起鼓掌，请黄事员上场！”
转眼间，掌声四起，所有饶眼睛都盯在黄世成身上。
这下可好，本想推动别人出丑，反倒把自己推上了台面。
黄世成脸色微变，只得勉强开口：“同志们，其实这个……我早就在总部做过自省了。过去确实犯过一些错误，也都如实汇报过组织，并一直在努力纠正。”
他顿了顿，连忙转移话题：“这次的会，要不从王团长开始？王团长经验丰富，肯定清楚该怎么做。”
王风笑了笑：“老黄啊，你这么一，我还真有点发蒙。实话，我也拿不准流程。既然你懂，不如再示范一次？反正也不多这一回，对自己也有好处，何不干脆点呢？”
黄世成一时语塞。
“就是嘛，别推了，黄事员，我们都听着呢！”
掌声又一次响起，像潮水般涌来，退无可退。
最终他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就简单几句。”
他走到空地中央，清了清嗓子，面对全场战士。
忽然间，脸颊发热，仿佛被无数目光钉在原地，像个真正犯了错的人，在众人面前低头交代。
他缓缓开口：“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村家庭，父母勤恳持家，日子过得还校我念过私塾，读完中学又上了大学，后来投身革命，一路走到今。”
“到问题，确实存在，而且不少。既然是公开检讨，我就坦白出来，也好接受大家监督。”
“十五岁那年，我偷摘过邻居家玉米地里的玉米，那是第一次做亏心事。中学时，看过几本不合规定的书，考试还抄过同学的答案……参加革命后，也不是每件事都问心无愧。执行任务有过畏难情绪，平山战役时，因敌军火力太猛，我下令撤退，导致阵地失守……这些事回想起来，都是不该有的退缩和失误。”
“但正因为有这些教训，我才更明白今后该怎么走。我会更加坚定信念，积极工作，不负组织信任，与战友们并肩前行，为革命目标贡献全部力量。”
完，他微微低头，结束了自己的陈述。
黄世成站在台前，言语间绕来绕去，只讲些无关痛痒的过往，仿佛是在念一份平淡无奇的履历表，却对关键问题避而不谈。
王风与徐梓琳互视一眼，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只是静坐一旁，冷眼旁观局势演变。
台下的战士们却看得津津有味，原以为自省是件严肃的事，没想到还能这么“轻松”。
还没等黄世成收尾，一连长已笑着跳上台，“各位同志，既然黄事员带头做了榜样，我也不能落后。我来检讨检讨。”
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我打在乡下长大，爹娘种地为生，家里穷得叮当响。七岁那年偷过邻居家的红薯，十岁直接拿锄头刨人家地里的，烤熟了吃得满嘴香，现在想起来还咽口水。那时候胆子，可嘴巴不怂。”
“后来逃荒要饭，跟人抢食打过架，饭碗都砸了。嘿嘿，不瞒大家，我还趴在墙根偷看过姑娘洗澡呢！”
哄堂大笑，战士们笑得前仰后合。
这一开头，像是打开了闸门，其他人纷纷跃跃欲试，争着上台“反省”。
原本庄重的大会，转眼成了故事会，人人讲得眉飞色舞，台下掌声叫好不断。
哪还有半分“自省”的影子，倒像是在比谁的童年更野。
黄世成脸色铁青，却无法阻拦。
战士们心里清楚：你不是这样带头的吗？我们照葫芦画瓢，错在哪儿了？
第一晚的“自省大会”，就在笑声中草草收场。
黄世成满腹憋屈，原想借机施压，结果被一场闹剧搅得彻底失控。
他暗下决心，明日定要扳回局面，把节奏拉回正轨。
团部门前，夜色如洗。
月光洒满院落，清辉铺地，宛如白昼。
王风与徐梓琳并肩坐在石凳上，低声交谈。
“老王，”徐梓琳皱眉道，“这黄世成不对劲，哪有这么开自省会的？摆明是冲咱们来的。今晚要不是张连长灵机一动，怕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王风轻笑一声：“明，他大概就不会再演了。”
“他到底图什么？”
“你觉得呢？”
“我……拿不准。”
“要是老团长还在，一句话就能定调。黄事员难得下基层，专挑咱们新三团，能空手回去吗？再他和调查组的王晓仁走得近，两人之间有没有默契，外人不好。”
“可也不能凭空捏造，乱扣帽子。这种人拿着权力当刀使，最容易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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