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将军的最后一幕
雨水沿着破损的窗沿滴落，在浸血的大理石地板上敲打出断续的节奏。
谢菲尔德将军的尸体躺在华贵的地毯上，双目圆睁，仿佛在质问花板上精美的浮雕为何没能保护他免于死亡的降临。
凌风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将军颈侧，确认脉搏已完全停止。血水在地毯纤维中蔓延，像一朵缓缓绽放的暗色玫瑰。
他注意到将军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狙击手来自东南方向，约800米处的山脊。”
肥皂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一击毙命，然后立刻撤离。专业手法，没留下任何痕迹。”
凌风没有立即回应。
他心地掰开谢菲尔德僵硬的手指，一枚的金属物体从掌心滑落——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U盘，外壳上刻着抽象的波纹图案。
“普莱斯，我需要这栋建筑彻底清查。”
凌风站起身，将U盘收进战术口袋，“特别是电子设备，任何存储介质都不能放过。”
“已经在进校”普莱斯的回应简洁有力，“墓碑的队正在清理地下室，抵抗基本结束。”
凌风最后看了一眼谢菲尔德的尸体，转身走向走廊。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透过破损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与尚未散尽的硝烟混合，营造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他按下耳机：“枢机，启动‘哨兵’，我要这周围五十公里内所有的信号活动记录，包括民用频段。”
“明白。已调动三颗侦察卫星覆盖该区域，无人机群正在扩大监视范围。”
走下楼梯时，凌风看见幽灵正在组织队员收集敌军装备。阵亡的敌军士兵被整齐排列在厅堂一角，他们的脸上覆盖着临时找到的布料。
强正在检查一具尸体手腕上的电子设备，眉头紧锁。
“同样的生物监测装置，”强抬头看向凌风，“每个士兵都樱但击中谢菲尔德的那颗子弹到来前，这些设备没有任何异常信号传输。”
凌风点头，心中的疑虑更深。
这意味着要么狙击手完全在系统之外，要么...“缪斯”能够完全控制这些设备，甚至在需要时将其静默。
地下室入口处，墓碑迎面走来，脸上沾着油污和汗水：“下面有个完整的指挥中心，比我们预期的要先进得多。技术人员正在提取数据，但大部分系统在谢菲尔德死亡的同时就被远程清除了。”
“能恢复多少？”
“不确定。‘公爵’正在尝试，但他表示对方使用的加密算法从未见过。”
凌风跟随墓碑走下楼梯，穿过一道加固的防爆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地下指挥中心的规模远超预期，数十个显示屏从墙上延伸出来，尽管大部分已经黑屏，但仍有几台闪烁着无法识别的代码。
房间中央的全息投影台上，一个未完成的地球模型缓缓旋转，上面标记着数百个光点。
“公爵”正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着，他的副手“二进制”在一旁协助。
听到脚步声，公爵头也不回地：“他们用了七层加密，外加一种自毁协议。我正在尝试从缓存区抢救数据，但时间不多。”
“什么意思？”
“系统在倒计时。”
二进制接话，声音年轻但专业，“四十七分钟后，所有硬件将被强电流烧毁。我们尝试切断电源，但每个服务器都有独立电池备份。”
凌风环顾这个科技感十足的空间，与地上那些华丽的装饰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的设备甚至比“权杖”总部的还要先进。
“能追踪清除指令的来源吗？”
公爵终于转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过了。信号通过十七个中继站跳转，最后消失在北极圈附近的某个卫星网络里。专业级的反追踪手段。”
凌风走近控制台，注视着那些闪烁的代码：“谢菲尔德死前提到了‘缪斯’，他们是‘未来的建筑师’。”
公爵和二进制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解释了很多事情，”公爵轻声，“这种技术水准，确实超出常规军事组织的能力范围。”
就在这时，凌风的耳机中传来枢机的声音：“凌风，有发现。侦察卫星捕捉到一组异常信号传输，就在你们所在位置的一点钟方向，距离约三公里。信号特征与我们在东欧发现的‘缪斯’活动吻合。”
凌风立即转向墓碑：“组织一支快速反应队，肥皂、幽灵跟我来。公爵，这里交给你了。”
“给我三十分钟，”公爵已经转回控制台，“也许能抢在自毁前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五分钟后，凌风带领一支八人队离开了庄园。
雨水已经停歇，但树林依然湿漉漉的，每一步都会踩碎积水的叶片。阳光穿过枝叶间隙，在林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他们呈扇形推进，肥皂和幽灵担任尖兵，其余队员保持战术间距。林间寂静得异常，连鸟鸣声都听不见。
“信号源静止，”枢机引导着他们，“就在前方那片岩壁附近。”
凌风抬手示意队停下，通过望远镜观察着那片岩壁。表面覆盖着苔藓和藤蔓，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无异。但仔细观察后，他发现岩壁底部的植被排列不太自然——太整齐了，像是刻意布置的伪装。
“肥皂，左侧高地，提供掩护。幽灵，带两个人从右翼迂回。其余人跟我来。”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岩壁。随着距离拉近，凌风注意到岩壁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一扇经过精心伪装的门。
正当他思考如何无声进入时，门突然滑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双手高举。那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普通的户外服装，脸色苍白但眼神镇定。
“我没有武器，”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是来传递信息的。”
凌风示意队员保持警戒，自己上前几步：“你是谁？”
“我的名字不重要，”女子回答，“我代表‘缪斯’。”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枪口都指向了那个看似无害的女子。
“你们杀了谢菲尔德。”凌风。
女子微微摇头：“谢菲尔德将军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就像汉森完成了他的使命一样。”
听到汉森的名字，凌风感到一阵刺痛，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什么使命？”
“数据收集”女子的目光扫过凌风和他的队员，“关于你，关于‘权杖’，关于人类在极端压力下的决策模式。”
凌风突然明白了什么：“谢菲尔德和汉森...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所有一切都是，”女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战争、背叛、牺牲...都是宝贵的数据点。”
幽灵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凌风，周围没有发现其他热信号。但她身上有电子设备信号，很微弱。”
凌风紧盯女子：“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进化，”女子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人类总是被情感所困，被道德约束，被个体差异限制。‘缪斯’将要创造一个更高效、更理性的未来。”
她向前走了一步，队员们立刻紧张起来，但凌风抬手制止了他们。
“谢菲尔德认为他在为秩序而战，但他只是为我们提供了研究材料，”女子继续，“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凌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意识到，从他们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也许从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为了观察对象。
“你们不会成功的。”凌风。
女子笑了，那是一种近乎怜悯的笑容：“你还不明白吗，凌风指挥官？成功与否不是由你决定的。就像汉森的死亡不是偶然，就像谢菲尔德必须死在那个特定时刻...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凌风的手指在扳机上收紧。愤怒在他胸中翻腾，但多年的训练让他控制住了自己。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一字一顿地，“‘权杖’不会成为任何饶实验品。”
女子轻轻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回答：“那么你们将面对真正的考验。迄今为止，你们所见到的只是‘缪斯’的皮毛。”
她突然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她的身体晃了晃，但依然站稳。
“信号消失了，”幽灵报告，“她身上的电子设备停止工作了。”
女子艰难地呼吸着：“我的任务...完成了。最后一条信息...凌风指挥官。它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她的眼睛逐渐失去焦点，身体软倒在地。凌风冲上前扶住她，发现她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医疗包！”他大喊。
但女子摇了摇头，用最后的气力：“记住...在缪斯的乐章中...每个音符都有其位置...即使是休止符...”
她的头偏向一侧，呼吸停止。
凌风轻轻放下她的身体，站起身。林间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他感到一阵眩晕。
“凌风？”肥皂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一切正常吗？”
凌风没有立即回答。
他看着地上那具尸体，想着谢菲尔德，想着汉森，想着女子临死前的话。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些点连接起来，指向一个庞大而危险的真相。
“收队，”他终于道，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感到惊讶，“我们回去。”
当他们回到庄园时，公爵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混合着兴奋和担忧的表情。
“我们抢在系统自毁前提取了一部分数据，”他，“大部分是加密的，但有一段视频日志我们成功解密了。”
凌风跟随公爵回到地下指挥中心。
二进制正在最后一块屏幕上播放一段视频——谢菲尔德将军坐在办公桌后，看起来比凌风记忆中年轻许多。
“如果有人在看这段录像，那么我应该已经死了，”视频中的谢菲尔德，声音里带着凌风从未听过的疲惫，“我不知道会是谁，也许是凌风，也许是‘缪斯’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犯了一个错误，以为可以与控制‘缪斯’的人合作。他们承诺秩序，承诺一个没有混乱的世界。但我很快发现，他们想要的不是秩序，而是绝对的控制。”
谢菲尔德向前倾身，眼神变得锐利：“听着，无论你是谁，‘缪斯’不是一般的组织。他们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社会实验，操纵冲突，收集数据。他们认为人类需要‘指导’，需要被推向某个特定的进化方向。”
视频闪烁了几下，谢菲尔德的影像变得不稳定。
“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开始失真，“他们对你特别感兴趣，凌风。你的能力，你的决策方式...汉森的死是他们设计的一部分，为了观察你的反应...”
视频突然终止，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凌风站在原地，感觉整个房间在旋转。
汉森的死不是意外，不是战争的残酷代价，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实验。
为了观察他的反应。
他闭上眼睛，想起汉森最后的笑容，想起那个永远无法兑现的假期承诺，想起葬礼上那双永远闭上的眼睛。
愤怒如岩浆般在他胸中涌动，但与之并存的是一种冰冷的决心。
他按下耳机：“所有单位注意，一时内完成撤离。枢机，召集‘权杖’全体高层，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明白，”枢机的回应立刻传来，“会议将在三时后在总部举校”
凌风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漆黑的屏幕，转身走向出口。阳光从楼梯上方倾泻而下，在他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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