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徐清如手指轻叩桌面,三女见她如此,皆是不言,对视一眼,默默喝茶。
突然清如的手指停下了,三女看向她,董娟出言相问,
“清如,可是有主意了?这事儿可是不啊?”
徐清如对视过去,轻轻一笑,化解了中军帐内先前的紧张空气,
“我想到一人,出自公主府,亦是公主的贴心之人。”
“绿绫姑娘?”
徐清如点头,脸上带着深思,
“若想悄然进入公主府,还想不被打扰见到公主,唯有此人。”
“清如,你莫不是忘了,此人一回绥叶,这大营之中,势必会有人知晓,万一有人嘴碎……”
徐清如伸出中指,立在三人面前轻摇,
“不,不,不,这是军务,她去。”
摇动的中指停下,指向帐外,三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中在念叨着一个名字,
胡星禾!
“星禾去,但要以绿绫的名义进府。”
她面带思虑,
“从这里出发,便要以朝廷驿足的名义,作男子打扮,一路八百里飞马过去。”
徐清如此言一出,三人齐齐竖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想出这样的主意。”
清如轻摇首,露出担心之色,
“只是,身份令牌,恐不易得,这东西不会轻易离身,尤其那还是公主府的。”
沉默了会,徐清如将此事在心中转了又转,她竟没有更好的办法,抬头看向三女,
“你们这些也是累到了,各自手下也还有事儿,你们先回去处理,这里的事儿,你们只当不知,我自会处理。”
“行,清如,有事儿你再喊我们,”
三女知会一声,悄然出了中军帐,听向身后清如叫星禾的声音,对视一眼,无声分开。
帐内,
“去请绿绫姑娘过来,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此事干系重大。”
“是。”
星禾郑重应了一声,在营帐门口略作停顿,看了一眼自己快要见底的茶罐,顺手便拿上了。
“星禾,你这不在女侯面前当差,这是要去做啥?”
果然是会碰见人,她摇摇手中的茶罐,
“没茶了,嘴里没味儿。”
那人还有公事儿,羡慕地离去。
星禾装作往外走,在个无人之处,脚下一拐,便溜了边,沿着背静之处,寻到了绿绫的营帐。
绿绫现是主事,有自己单独的营帐,星禾瞅了个机会,快速溜了进去。
绿绫抬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星禾,是女侯身边贴身亲卫,一向稳重,今日这是咋了。
她笑着迎上去,还未话,便听对方道,
“绿绫姑娘,女侯有请。”
“前头带路。”
绿绫刚要离开,不妨星禾把茶叶罐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方才我来时,是以寻茶叶为名,还请绿绫姑娘舍二两好茶。”
绿绫伸手,眼珠一转,心中便想到了,此举恐怕也是掩人耳目的。
据她所知,这星禾可是颇得女侯信重,只比三位都头差了一层。
“你莫不是,早就惦记我茶罐中的好茶了。跟你,这可是我从公主府内带出来的,还是殿下赏下来的。”
星禾便陪笑脸,
“谢姐姐赏茶喝。”
一路过去,星禾走在头里,一路之上,竟走些偏僻无人之处,至她们二人进了中军帐,也无人知道。
看到女侯向自己摆手,星禾插手一礼,转身轻轻出了营帐。
徐清如听得胡星禾出去的脚步声,停在了营帐门口,这才指了身旁主的椅子,
“姑娘还请坐。”
徐清如指了身旁的座椅,绿绫过去,只敢坐了半边,口称,
“女侯的身旁,哪里能有饶座位。”
徐清如看过去,眼中有忧虑,绿绫见了心下一动,却猜不出是何事儿,但能知道事情不。
“今日请姑娘过来,想借姑娘的腰牌一用,不知可否?”
“这——”
绿绫疑惑地看向徐清如,若她不是女侯,恐怕此刻绿绫已经拔出腰间的短剑来了。可即便如此,还是露出了疑虑的目光。
“姑娘且请放松,我与殿下相识虽晚,却是交情不浅,不敢深知对方,可也相惜,绝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清如看向绿绫,心道,好是警觉。
“只是这事儿波及前些日子的录安之案后续,又涉朝堂,事情重大,不好与姑娘讲。但这事儿又需秘密禀于殿下,不能走寻常路子,某这才想到了姑娘。”
为解对方顾虑,清如又拿出自己的手书一封,递了过去,
“这是我给殿下的手书,其中已经明原委。”
徐清如展示了她方才趁着星禾寻绿绫之时,写给公主殿下的信,绿绫只是略扫一眼,并不敢真的看。
“姑娘放心,若是旁让了这信,也只当是我的问候之语,并不能看得出什么来。”
绿绫摸向腰间的手,又放了下来,脸上担心之色未去,
“女侯所请,当遵从。但这腰牌实干系重大,是身家性命在其上,也不为过。他日事发,还请女侯为我言上一二,解清楚。”
清如欣喜,
“这自是应当的,没有道理让姑娘替我担这干系,姑娘还请放心。”
绿绫的手停在腰间,她又看了看清如,见其目光清澈,一脸坦荡。她的手指探向自己的腰间,解下腰牌,
“我这腰牌,可以在公主府绝大部分地段走动。到时,公主会收回腰牌,但请星禾姑娘,替我带回新的腰牌。”
清如没想到,不是将旧的带回,而是带回新的,遂点头,张嘴叫星禾进来,
“你带着这信,定要妥善收藏。”
清如交给胡星禾一封火漆封的密信,
“你若是丢了,这信如果不能寻到妥当之人迸到公主府,定要销毁干净。”
转身她又拿过一个竹筒,将方才给绿绫所看之信塞了进去,
“这个只做明面上的幌子,但也要做足姿态。我这里准备了一套驿卒的衣服,你现在换上,做男子妆扮,八百里飞马回绥叶。但到了绥叶附近的驿站,出来之后,定要舍了驿卒的身份,乔装进城,拿着绿绫姑娘的腰牌进公主府,去见殿下,将信定要亲手交到殿下手上,定不要假手于人。”
星禾听得明白,又在心中琢磨了一圈,才转身去换衣裳,
回来之时,发髻梳做了男子样,一张脸连化都不用,常年的军营生活,她本就一张黑黝黝的脸。
绿绫却上前,从随身包中,拿出了一支眉笔,
“别的无甚破绽,唯有这眉眼,来,你坐下,我给你画上一画。”
绿绫在星禾面前,伸手在她的脸上动作起来。
胡星禾进入军营已久,早已养成防御的习惯,坐在那里,身体僵直,强忍着不出手,如同木偶一般。
绿绫退后几步,看了一会,方点头。清如看一同看过去,
“哟,若不是我亲眼所见,都不识得这就是星禾了,好,好。”
“随我来。”
徐清如亲自叫了一队亲兵,胡星禾外罩亲卫甲衣藏身其中,一同出了锋月大营。
路过一处山林岔路,马蹄扬起的烟尘四起,胡星禾一扬马鞭,便跑上了另一条路。
清如对此只做不知,她马鞭一指,整队亲卫往安卢山而去。
徐清如悄悄看了眼胡星禾跑走方向,收回目光看向安卢山一线,那里的防御究竟如何,始终压在她心头。
此去,她便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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