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朴从宿舍出来，耳尖还发烫。
阳光像泼下来的金，刺得人睁不开眼。他眯着眼扫了一圈，看见林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树荫下，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林是项目部的资料员，刚毕业一年，戴黑框眼镜，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是项目部里最年轻的面孔。这几李朴盯空调安装，两人总在饭点碰到，偶尔抽根烟，聊几句国内的新闻，渐渐熟络起来。
李朴拉了把塑料椅，在林旁边坐下，没话，先长长叹了口气。
林敲键盘的手一顿，抬头推了推眼镜：“咋了？空调装崩了？”
“不是。” 李朴挠挠后脑勺，脸颊又热了几分，犹豫几秒，还是把刚才撞见辛巴的事含糊了，末了憋出一句，“你们这儿的辛巴，也太赢实力’了……”
林先是一愣，随即 “噗嗤” 笑出声，拍着大腿直晃：“你这个啊！我们早见怪不怪了！”
他凑近李朴，压低声音，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我刚来那会儿，撞见辛巴在河边洗澡，吓得手机差点掉水里。那家伙，啧啧，刷新认知。”
李朴点点头，心里的尴尬散了些，也跟着笑：“真没想到马赛男人这么猛，之前在达市见的黑人，跟辛巴比差远了。”
“那肯定。” 林合上电脑，往后靠在椅背上，“马赛人跟城里黑人不一样。在草原跑，打猎、放牧，顿顿牛羊肉，还喝生羊血，浑身都是劲儿。城里那些坐办公室的，早就没这野性了。”
他顿了顿，咂咂嘴调侃：“白了，黑人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方面更发达。你没听他们？喝羊血壮阳，这话真不是吹的。”
李朴想起辛巴仰头灌羊血的样子，还有他那身像雕塑般的紧致肌肉，忍不住点头：“难怪他敢一个人对付野狗，这体格，换谁都得怂。”
“不止这呢。” 林突然坐直身子，神神秘秘地凑近，“马赛还是母系氏族社会，你知道不？女人都守在泥搭的低矮茅草屋里，男人要是想那啥了，就把随身带的棍子插在女人门口。”
李朴愣住了：“插棍子？干啥用？”
“占位置啊！” 林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棍子一插，就证明这屋里有人了，其他马赛男人看见，就会去下一家。他们就靠这法子繁衍后代，简单直接得很。”
李朴听得目瞪口呆，这习俗也太原始了。
他想起辛巴总扛在肩上的那根细木棍，原来还有这用处，难怪走到哪儿都带着。
“这么随便？” 李朴忍不住问。
“在他们看来，这很正常。” 林耸耸肩，“马赛人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哪有那么多规矩。能把血脉传下去，比啥都重要。”
他话锋一转，带着戏谑的笑：“不过话回来，这东西也不是越大越好。你想啊，亚洲的男人亚洲女人用，非洲的男人非洲女人用，各有各的适配性。咱们亚洲女人，哪受得住马赛男人那‘大家伙’？”
李朴被逗得哈哈大笑，之前那点不自在彻底没了：“你这话在理，真要是换了咱们，估计得吃不消。”
两人越聊越热络，从马赛饶奇特习俗，聊到不同种族的差异。
林起刚到项目部时的糗事，第一次见马赛人喝生羊血，当场差点吐出来；跟着辛巴去草原找水源，被一群野山羊追着跑了二里地。
李朴也打开了话匣子，讲在达市被偷手机的憋屈，跟税务局的人周旋时塞费的无奈，跑市场时遇到的奇葩客户 —— 有个印度老板，非要用咖喱饭抵空调款， “这是我们国家最珍贵的东西”。
“你们做外贸也太不容易了。” 林叹口气，“在非洲做生意，不仅要懂业务，还得懂人情世故，不然分分钟栽跟头。”
“可不是嘛。” 李朴点点头，想起给税务局塞五万先令时的心疼，“有时候明明占理，也得低头。货被扣了，损失更大，只能认了。”
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习惯就好。在非洲，规矩都是人定的，灵活点才能活下去。像你们这空调生意，要是能打开中国项目部的市场，以后就好走多了。”
“借你吉言。” 李朴眼睛亮了亮，“王经理，这次装得好，就帮我们推荐给其他项目部。到时候，不定整个坦桑的中国项目，都用我们的空调。”
“那感情好！” 林兴奋地搓了搓手，“以后我回老家，高低得跟我爸妈，买你们的空调，记得给我打个折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风从草原吹过来，带着青草的清香，还有远处空调外机运转的 “嗡嗡” 声。两人聊着，偶尔有工人路过，笑着打个招呼，气氛格外惬意。
李朴看了一眼安装现场，工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卸空调外机，进度比预想的快。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跟你聊了，我得去盯盯着，争取早点完工。”
“行，有事喊我。” 林摆摆手，重新打开电脑，“晚上要是不忙，咱去食堂喝两杯，我那儿还藏着从国内带来的二锅头，够咱俩喝的。”
“好啊！” 李朴答应着，朝着安装现场走去。
阳光依旧刺眼，但他心里敞亮得很。跟林聊这一会儿，不仅驱散了撞见辛巴的尴尬，还摸清了不少马赛饶门道。他突然觉得，非洲这地方，虽然处处透着陌生，却也藏着很多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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