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那带着颤音、怂了吧唧的求饶声刚从碎石堆后面飘出来，石厅里紧绷的气氛似乎为之一滞。
那矮壮汉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得意，他回头瞅了面具团长一眼，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笑，那意思很明显——看吧大哥，就是个没卵蛋的怂包！
围着碎石堆的那几个佣兵，手中的淬毒武器依旧稳如磐石，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因为林野的求饶而减少分毫，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算你子还有点眼色！”矮壮汉子转回头，冲着碎石堆方向啐了一口，“那就别磨蹭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双手抱头！慢一点，老子手里的‘七步倒’可不等人！”
“哎！哎！好汉别急！我们这就出来！这就出来！”林野一边连声应着，一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唐紫尘，递过去一个“配合我，见机行事”的眼神。
唐紫尘眉头微蹙，虽然不明白林野具体想干什么，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暂且压下动手的冲动，微微颔首。
两人这才慢吞吞地，从碎石堆后面挪了出来。
林野几乎是半靠着唐紫尘，一瘸一拐，脸上堆满了讨好又畏惧的笑容，看上去狼狈不堪。他一边走，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迅速扫视全场——出口两个，侧面四个，加上面前这个矮壮汉子和一直没吭声的面具团长，一共八个人，包围圈滴水不漏。武器上的毒光看得他心惊肉跳。
那矮壮汉子看到林野这副熊样，以及旁边唐紫尘那虽然清冷但明显气息虚弱、嘴角还带着血痕的状态，更是放心了大半，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啧啧，就你这德性，能把黑蛇帮那群废物耍得团团转？”矮壮汉子用鬼头刀指着林野，语气充满了嘲讽，“看来黑蛇帮是真他妈没人了！”
林野心里骂娘，脸上却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侥幸，纯属侥幸……好汉您一看就是高人，我们这点三脚猫功夫，在您面前那就是个屁！”
他这马屁拍得毫不走心，但矮壮汉子显然很受用，得意地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一直如同阴影般沉默的面具团长，终于动了。他往前轻轻踏了一步。
就那么一步，整个石厅的气氛仿佛又沉了下去。矮壮汉子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得意，微微侧身，显示出对这位团长的绝对尊敬。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神秘的团长身上。
面具后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骨刀，先是在唐紫尘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她那不同于常饶清冷气质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然后便牢牢锁定在了林野身上。
沙哑、低沉，仿佛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从面具下缓缓流淌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你，就是林野。”
这不是询问，而是确认。
林野感觉那目光像是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让他心里一阵发毛，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是，的就是林野，不知好汉大哥怎么称呼？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面具团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误会？黑蛇帮，付了钱，买你的命，和这里的东西。”
他言简意赅，点明了来意，没有任何迂回。
林野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个……好汉大哥，您看，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我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您？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就当交个朋友……”
“朋友？”面具团长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无声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漠然和嘲讽，“你，不配。”
他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林野和唐紫尘，出了最终的条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将你们在簇所得，全部交出。然后，自废丹田，断去武功根基。”
他的话音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给两人消化这残酷要求的时间，然后才补上那看似“仁慈”的结局：
“如此，我可做主，留你们二人，一具全尸。”
石厅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林野骤然加粗的呼吸声。
自废武功？留个全尸？
这他妈叫条件？这跟直接“你们自杀吧”有啥区别？！甚至连痛快点死都算不上！废了武功，在这荒山野岭的秘境里，跟等死有啥两样？还全尸？老子在乎的是全不全尸吗？老子在乎的是活命！
林野脸上的谄媚笑容彻底僵住了，一点点收敛起来。他虽然贪生怕死，喜欢耍贱玩阴的，但骨子里那点混不吝的疯劲和底线，在这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死亡威胁面前，被彻底激了出来。
唐紫尘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如冰，周身那微弱的气息隐隐躁动，显然也动了真怒。自废武功，对于修行者而言，简直是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羞辱。
矮壮汉子在一旁抱着胳膊，看好戏似的瞅着林野瞬间变换的脸色，嘿嘿冷笑：“怎么？不乐意？团长大发慈悲，给你们留个全尸，已经是他妈大的恩典了！别给脸不要脸！”
林野没理会矮壮汉子的叫嚣，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对上了面具团长那双隐藏在阴影后的眼睛，脸上那副怂包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滚刀肉的平静，甚至还扯了扯嘴角：
“这位……团长是吧？您这条件，开得是不是有点……太他妈幽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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