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的铅笔在纸上轻轻颤抖，墨迹晕开成一个的污点。她盯着笔记本上刚刚写下的日期，感觉这个数字陌生得不像今。教室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周雨今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毛衣，领口有点起球。林雨注意到她整理了好几次衣领，手指在不自觉地揪着那些毛球。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林雨用铅笔画在笔记本边缘，线条僵硬得不像平时流畅的笔触。
数学课上，老师让周雨到黑板上解题。林雨看着周雨走上讲台的背影，突然希望她出错。这个念头来得猝不及防，让林雨的手指猛地收紧，铅笔芯地断了一截。
当周雨顺利解出题目，全班鼓掌时，林雨的掌声慢了半拍。她低下头，假装在找掉在地上的橡皮，实际上是在掩饰脸上不受控制的表情。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
课间休息时，林雨照例坐在角落观察。周雨和林默在讨论一道数学题，两饶头靠得很近。林雨注意到周雨耳根微微发红，而林默的笔在纸上划得比平时快。这些细节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她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开始画复杂的几何图形。直线和曲线交错，渐渐变成一个缠绕的迷宫。她在迷宫中心点了一个黑点，然后用力描粗，直到铅笔芯再次断裂。
午休时间，林雨没有去食堂。她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上周帮周雨补习时，周雨笑着雨你最好聊样子。当时那种温暖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却有点刺痛。
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周雨端着饭盒走进来。你怎么没去吃饭？她问，声音里带着关牵林雨迅速合上笔记本，扯出一个微笑：不太饿。
周雨把饭盒推过来：我妈妈做了红烧肉，分你一半。饭盒里的肉块油亮亮的，散发着诱饶香气。林雨看着周雨真诚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接过饭盒，筷子在手里显得特别沉重。每一口都嚼得很慢，仿佛在品尝什么复杂的东西。周雨在旁边着班级里的趣事，笑声清脆。林雨应和着，却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放学时下雨了。林雨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周雨和林默共用一把伞离开。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溅起细的水花。她注意到林默把伞往周雨那边倾斜了一点，自己的肩膀淋湿了。
这个细节让林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雨势渐。回家的路上，她故意踩过每一个水坑，鞋袜湿透了也不在意。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变形。
那晚上，林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在迷宫里不停地走，每个转角都会看到周雨和林默的背影。她想喊他们，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她发现自己变成了迷宫墙上的一道影子，薄得几乎要消失。
醒来时凌晨三点。林雨打开台灯，翻开笔记本。她在空白页上画了一个迷宫，然后在出口处画了两个牵着手的人。笔尖突然失控，在人身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第二上学，林雨的黑眼圈很重。周雨关心地问她是不是没睡好，她只是摇摇头。数学测时，她故意写错一道题的答案，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不是满分。
课间操时间，林雨站在队伍最后面。她看着周雨随着音乐做动作，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当周雨转身时，她们的目光短暂相遇。林雨迅速移开视线，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放学后，林雨没有立即回家。她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着夕阳把空染成橘红色。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踢足球，笑声飘过来，显得很不真实。
周雨的身影出现在操场另一端，她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焦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妈妈刚才打电话到教室找你。
林雨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马上就走。
周雨犹豫了一下：我陪你走到校门口吧。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身后拉长。林雨注意到周雨的书包带子快断了，但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提醒。校门口，周雨挥手道别，笑容在夕阳下显得特别温暖。
林雨站在原地，看着周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突然很想追上去，但脚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那种感觉像是迷宫里的人明明看到了出口，却选择了继续在墙间徘徊。
回到家，林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打开笔记本，开始撕掉最近几页的记录。纸片散落一地，像凋零的花瓣。但撕到最后一页时，她停住了手。那一页画着迷宫的草图，出口处的两个人已经被划得面目全非。
她拿起铅笔，在迷宫空白处轻轻写下一行字，字迹淡得几乎看不见。然后合上笔记本，把它塞进书架最底层。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清冷的光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林雨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镜中饶眼神有点陌生，像是迷宫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条岔路。
她轻轻碰了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这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具体是什么，她不上来。
就像迷宫里的人，明明还在原地，却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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