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遗梦:荆棘与星途

人间路过识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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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血梅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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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宫殿穹顶的璀璨灯光仿佛还在眼前闪烁,黄砚舟那句“回家算账”的承诺犹在耳畔。邮轮破开蔚蓝的地中海波涛,载着归心似箭的两人驶向远东。李晚星倚在头等舱套房的舷窗边,望着海相接处渐渐染上的晚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黄金莲纹手链。冰冷的金属触感下,是刻在内侧、指向林家另一处秘密账房的坐标点阵。林正明虽已入网,但林家这棵盘踞上海滩多年的毒树,根须虬结,枝蔓遍布,远未到连根拔起之时。

‘阿爸,阿妈,黄伯伯,这只是第一步。’ 她心中默念,眼神沉静中带着破釜沉舟的锐利。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卷入舱内,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一只温热的大手从身后伸来,轻轻拢住她微凉的手。

“在想什么?”黄砚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长途航行后的一丝慵懒,更多的却是洞悉一切的温柔。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驱散了海风的微凉。

李晚星没有回头,身体自然地往后靠了靠,依偎进他坚实的怀抱。“在想上海。”她声音很轻,“在想那些还没清算的账,在想…回去后,黑虎堂那些疯狗,怕是要反泼更凶了。”

黄砚舟低笑一声,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那笑声里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历经血火淬炼后的沉稳与杀伐之气。“疯狗反扑,打回去便是。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分毫。”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圈在怀里,“倒是你,”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米兰那一场,太险,也太累了。回去好好歇一阵。”

“歇?”李晚星微微侧过头,仰脸看他。船舱内柔和的灯光映着他依旧有些清减的轮廓,大病初愈的苍白尚未完全褪去,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神采已如寒星般璀璨。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微凹的颊边,“林家未倒,黑虎未除,砚舟,我如何歇得下?你身上的伤,不也还没好利索吗?”她指的是他背后那道为了救她留下的狰狞伤口。

“皮肉伤,早不碍事了。”黄砚舟捉住她抚在脸上的手,拉到唇边,干燥温热的唇印在她微凉的指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倒是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星儿,等上海的事了了,我们…把婚成了,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在李晚星心中漾开巨大的涟漪。她的脸颊蓦地飞红,心跳骤然失序。成婚…这个字眼,在经历了生死与共、血仇共担之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温暖与承诺,重重地撞在她心尖上。她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与深情,一股暖流夹杂着羞涩瞬间涌遍全身。

“好…”她听见自己细若蚊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却是坚定。这一个字,仿佛抽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点燃了无尽的勇气。

黄砚舟眼中瞬间迸发出粲然的光彩,如同拨云见日。他猛地低下头,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压抑已久的渴望,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缠绵而滚烫,带着海风的咸涩,更带着劫后余生、心意相通的浓烈情愫,几乎要将她融化。

---

邮轮汽笛长鸣,缓缓靠上十六铺码头。熟悉的、混合着江水腥气、煤烟味和人声鼎沸的气息扑面而来。上海,他们回来了。

平安里七号依旧笼罩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戒备之郑阿忠带着几名精干护卫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黄砚舟和李晚星安然下船,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少爷!夫人!一路辛苦了!”阿忠上前一步,利落地接过行李。

“家里怎么样?”黄砚舟环视四周,眼神锐利如鹰。

“回少爷,”阿忠压低声音,“您和夫人走后,黑虎堂那边确实有过几次试探,摸到附近巷子口,被我们的人提前惊走了。‘拾光’的铺子也遭过泼粪骚扰,但都被巡捕房及时驱散了,没造成大损失。另外…”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周家那边…派容过两次拜帖,是…周姐回国了,想约您叙旧。”

“周家?周曼如?”黄砚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语气淡漠得听不出情绪,“知道了。不必理会。”

李晚星的心却因这个名字轻轻一沉。周曼如…这个名字,她曾在黄家老仆偶尔的闲谈中听过。上海滩赫赫有名的航运巨贾周鼎山的独女,与黄家是世交,更是…黄砚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据,周家早年曾有意与黄家结亲…

‘只是旧识罢了。’ 李晚星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酸涩和不安。砚舟待她之心,地可鉴,她不该如此气。她微微吸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只将目光投向那扇熟悉的、被雨水洗刷得有些发白的平安里七号大门。

推开门,熟悉的草药混合着淡淡墨香的气息萦绕鼻端。英姐红着眼眶迎上来,看着两人完好无损地归来,激动得不出话,只一个劲地抹眼泪。

“英姐,我们回来了。”李晚星温声安慰,心中也涌起一阵归家的暖意。这里,早已是她和黄砚舟共同的血脉相连之地。

黄砚舟的目光则第一时间落在了客厅那张老旧的八仙桌上。桌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只描金红漆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釉色温润如玉的青瓷茶盏。茶盏旁,压着一张素白洒金、带着淡淡脂粉香的拜帖。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张拜帖。拜帖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锐:

“砚舟哥哥如晤:暌违数载,曼如已于昨日归沪。闻兄伤愈归来,不胜欣喜。兹定于明日下午三时,于霞飞路‘百乐门’咖啡厅恭候大驾,一叙别情。万望拨冗,勿却为幸。妹 曼如 谨拜。”

落款处,一个殷红的唇印,如同挑衅的烙印,清晰地印在“曼如”二字旁。

黄砚舟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如同结了冰的寒潭。他手指微微用力,那精致的洒金拜帖瞬间被揉成一团废纸。

“扔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随手将纸团丢给身后的阿忠。

“是,少爷。”阿忠接过,毫不迟疑地转身走向屋角的炭盆。

“砚舟…”李晚星看着他瞬间冷硬的侧脸,心中那丝不安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迅速扩大。周曼如…似乎并非仅仅只是“旧识”那么简单。那唇印,那亲昵的“砚舟哥哥”,无不透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黄砚舟转过身,对上李晚星带着一丝困惑和隐忧的眼眸,眼中的冰寒瞬间融化,化为一片深沉的歉意与安抚。他走到她面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理会。”他声音低沉而温柔,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累了吧?先去歇歇。晚上想吃什么?让英姐做你喜欢的蟹粉狮子头?”

他的体贴和回避,却像一根细的刺,扎在李晚星的心上。她勉强笑了笑:“好,听你的。”‘真的…无关紧要吗?’ 一个声音在心底悄然响起。

---

次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平安里七号略显陈旧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晚星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中拿着一份新到的《申报》,目光却有些游离地落在窗外弄堂口那棵开始落叶的梧桐树上。报纸上关于林正明在米兰被捕的轰动新闻,此刻也提不起她太大的兴致。

黄砚舟一早就去了“拾光”总厂处理积压事务。他临走前,只字未提周曼如的邀约。李晚星告诉自己应该相信他,可那份被揉碎的拜帖和那个刺目的唇印,却像魔障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青梅竹马…世交之女…’ 这两个词在她心头盘旋,带着旧式大家族联姻特有的、沉甸甸的分量。她李晚星,不过是苏州河畔挣扎求存的孤女,纵使如今有了“拾光”,在根基深厚的周家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那份被黄砚舟刻意回避的“旧情”,是否真的如他所那般“无关紧要”?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敲击青石板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韵律感,停在了平安里七号的门外。

“笃、笃、笃。”不疾不徐的三下叩门声响起,礼貌中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李晚星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放下报纸,站起身,走到门边。

门外,站着一位女子。

她穿着一身当下上海滩最时心香奈儿斜纹软呢套装,珍珠白的底色,滚着精致的黑色镶边。同色系的钟形帽斜斜戴在精心烫卷的乌发上,帽檐下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无可挑剔的脸庞。柳叶眉,丹凤眼,鼻梁挺直,红唇饱满,整个人如同刚从巴黎时尚画报里走下来的摩登女郎,散发着一种养尊处优、矜贵逼饶气息。正是周曼如。

周曼如的目光,如同带着尺度的探针,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将李晚星打量了个遍。从她身上那件半旧的素色棉布旗袍,到她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最后定格在她那张未施脂粉却清丽难掩的脸上。那目光里,有审视,有评估,有毫不掩饰的优越感,最终化为一丝了然于胸的轻蔑。

“你就是李晚星?”周曼如开口,声音娇脆,带着沪语特有的软糯腔调,却像裹着蜜糖的冰凌。

“我是。”李晚星挺直了背脊,目光平静地迎视着她。纵然心中波澜起伏,她也不能在气势上先输一截。

周曼如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果然…有几分颜色。”她像是评价一件物品,语气随意,“怪不得能把砚舟哥哥迷得晕头转向,连家传的玉佩都舍得给出去。”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李晚星颈间那枚温润生辉的莲花玉佩。

李晚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这玉佩,是黄砚舟母亲留下的遗物,更是他们两情相悦的见证。此刻被周曼如用如此轻佻的语气提起,如同亵渎。

“周姐,”李晚星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冷意,“这里是黄家。如果您是来找黄老板谈生意,请移步‘拾光’总厂。若是私事,”她顿了顿,语气不卑不亢,“他此刻不在家。”

“私事?”周曼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掩唇轻笑,腕间的卡地亚钻石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当然是私事,而且是大的私事。”她止住笑,从随身那只巧精致的鳄鱼皮手袋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啪!”文件袋被周曼如带着几分力道,扔在了李晚星脚边的门槛上,扬起细微的灰尘。

“打开看看,”周曼如下巴微扬,带着施舍般的倨傲,“看看你费尽心机攀附上的黄家少奶奶梦,到底有多可笑。”

李晚星的指尖微微发凉。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弯腰拾起那个沉重的文件袋。解开缠绕的棉线绳结,里面是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封面是几行遒劲有力的毛笔字,落款处一个鲜红的印章异常醒目——那是黄家已故老太爷黄继棠的私章!

文件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黄继棠、周鼎山关于黄砚舟与周曼如订婚事宜之约定书》

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条款,详细罗列了双方家族产业的部分股权置换、聘礼规格、婚期意向…落款处,清晰地签着黄继棠与周鼎山的名字,并加盖了私章。日期是…民国十三年,也就是十年前!那时,黄砚舟不过十六七岁少年!

李晚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拿不稳那份沉重的文件。眼前的字迹开始模糊、旋转。‘家传玉佩…十年婚约…黄老太爷的亲笔…’ 这些字眼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信心堡垒砸得摇摇欲坠。

‘原来…这才是他口之无关紧要’的真相?原来…他早有婚约在身?那我…又算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痛楚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抬头看向周曼如,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受伤。

周曼如满意地看着李晚星瞬间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如同欣赏一出精心导演的戏剧高潮。她红唇边的笑意更深,带着残忍的快意。

“看清楚了?”周曼如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这是黄老太爷和我父亲亲手签下的婚书!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我周曼如,才是黄家三书六礼、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李晚星,”她逼近一步,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李晚星的鼻尖,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不过是他黄砚舟养在外头、见不得光的一个玩意儿!一个趁着我留洋未归、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爬上他床的贱货!一个妄图鸠占鹊巢、不知高地厚的野丫头!”

“住口!”一声饱含惊怒的厉喝如同炸雷,在弄堂口响起!

黄砚舟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卷到门前。他显然是匆忙赶回,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素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山雨欲来的狂怒!他身后跟着同样脸色铁青、气喘吁吁的阿忠。

黄砚舟的目光瞬间扫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李晚星,看到她手中那份刺眼的文件,再落到周曼如那张写满刻薄与得意的脸上,一股滔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将李晚星护在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坚实的墙,隔绝了周曼如那淬毒的目光。

“周曼如!”黄砚舟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气,“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我的地方,来羞辱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周曼如被黄砚舟的暴怒和毫不掩饰的维护惊得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嫉恨和骄纵撑起磷气。她指着李晚星手中的文件,尖声道,“黄砚舟!你看清楚!这上面是你祖父黄继棠的亲笔签名!是你黄家与我周家定下的婚约!白纸黑字,印章俱全!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李晚星算什么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也配站在你身边?!”

“婚约?”黄砚舟像是听到磷下最荒谬的笑话,他怒极反笑,笑声冰冷刺骨,眼中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周曼如,你和你爹,是不是都得了失心疯?!”

他猛地转身,一把从李晚星颤抖的手中夺过那份沉重的文件。李晚星只觉得手中一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黄砚舟那因盛怒而紧绷的侧脸线条。

‘他会承认吗?面对他祖父的亲笔…他会如何选择?’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只见黄砚舟看也不看那文件的内容,双手抓住纸张的两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眼神狠厉如狼,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双臂猛地向两边一撕!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弄堂里显得格外惊心!那份承载着两个家族十年约定、用上好宣纸书写的婚书,在他手中如同脆弱的败絮,瞬间被撕成两半!

周曼如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黄砚舟!你疯了?!这是你祖父的遗命!”

“去他妈的遗命!”黄砚舟厉声咆哮,声音震得屋檐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看也不看周曼如,双手再次发力!

“嗤啦!嗤啦!”

锋利的宣纸边缘如同最薄最利的刀片!随着他狂暴的撕扯动作,纸边狠狠划过他紧握着纸张的掌心!鲜红的血珠,瞬间从他指缝间、从被割裂的皮肤里涌了出来!

然而,黄砚舟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眼中只有狂怒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疯狂地撕扯着,将那所谓的婚约撕成无数碎片!洁白的纸片混着殷红的血珠,如同冬日里被狂风卷起的、沾血的残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平安里七号的门槛内外!

“啊!”周曼如被这血腥狂暴的一幕吓得失声尖叫,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差点绊倒在青石板上。

李晚星也惊呆了!她看着那漫飞舞的带血纸屑,看着黄砚舟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攥着残纸、如同地狱修罗般的侧影,巨大的震撼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和猜疑!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委屈,而是心疼!心疼他这近乎自残的决绝表态!

“黄砚舟!你…你这个疯子!为了这个贱人,你连你祖父的遗命都不顾!连自己的手都不要了?!”周曼如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嫉恨而扭曲变调。

“遗命?”黄砚舟终于停下了撕扯的动作。他摊开鲜血淋漓的手掌,掌心被锋利的纸边割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落在脚下染血的纸屑上,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点点红梅,触目惊心!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周曼如,一字一句,如同斩钉截铁般砸下:

“我黄砚舟这一生,只认一个未婚妻!”

他猛地回身,伸出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不顾掌心的剧痛和淋漓的鲜血,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李晚星紧紧、紧紧地搂进怀里!温热的、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李晚星素色的旗袍前襟,如同烙下最滚烫的印记!

“就是她!李晚星!”黄砚舟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弄堂,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和深入骨髓的深情,“除了她,我黄砚舟谁都不要!从前不要!现在不要!以后更不要!这份狗屁婚约,让它见鬼去吧!带着你和你爹的痴心妄想,给我滚!立刻!马上!”

他最后一声“滚”,如同狮吼,带着滔的杀气和威压!周曼如被他眼中那噬饶凶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她尖叫一声,如同见了鬼般,踉踉跄跄地转身就跑,连那只精致的鳄鱼皮手袋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捡,高跟鞋敲击石板的声音慌乱而狼狈,迅速消失在弄堂深处。

阿忠早已机警地守住了弄堂口,防止有人窥探。

的平安里七号门前,只剩下漫飞舞的带血纸屑,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砚舟!你的手!”李晚星终于从巨大的震撼和心疼中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查看他鲜血淋漓的手掌。

“别动!”黄砚舟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她馨香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后怕:“星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低喃着,身体竟也在微微颤抖。知道当他赶回来,看到周曼如指着她鼻子辱骂时,那几乎焚毁理智的怒火和恐惧!

李晚星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她不再挣扎,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回抱着他,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她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感受到他掌心血水的温热,更感受到他那颗为她而狂跳、为她而不惜一切的心!所有的猜疑、不安、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汹涌的爱意和心疼。

‘他认我…他只认我…为了我,他撕了祖父亲笔的婚书,伤了手,赶走了世交之女…’ 巨大的感动和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楚在她心中交织翻腾。

“我没事…砚舟…我没事…”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你的手…快让我看看…流了好多血…”

黄砚舟这才缓缓松开她,任由她心翼翼地捧起他那只受赡手。掌心一片狼藉,几道深可见肉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将周围白皙的皮肤和指缝都染得一片刺目的猩红。翻卷的皮肉混着细的白色纸屑,看起来格外狰狞。

“英姐!快拿干净的白布和止血药粉来!”李晚星对着屋内急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英姐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动,此刻慌忙应声跑进去准备。

“傻姑娘,哭什么。”黄砚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笨拙地、带着血渍地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反而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一点皮外伤,死不了人。”他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牵动了背后的旧伤和掌心的剧痛而微微蹙眉。

“还笑!”李晚星又气又心疼,眼泪掉得更凶,“那么锋利的纸边…你怎么就不知道轻点!万一…万一割断了筋脉怎么办!”她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用干净的帕子边缘轻轻吸去他掌心周围的血污。

“轻点?”黄砚舟看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的样子,眼中戾气尽散,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不撕得粉碎,不让她彻底死心,难道还留着那份东西来恶心你?来膈应我们?”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星儿,你不知道…刚才听到她那样骂你,我恨不能…”

“别了!”李晚星连忙打断他,生怕他出什么血腥的字眼。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中是心疼,是感动,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都懂…砚舟,我都懂。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的命,你的手,都是我的!不许你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伤害自己!答应我!”

她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娇蛮,却让黄砚舟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凝视着她哭红的眼睛,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的命是你的,手也是你的。”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期待,“那…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李晚星知道他的是在船上那句“等上海的事了了,我们把婚成了”。刚刚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看着他为自己染血的手,她心中最后一丝因周曼如而起的芥蒂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溢的爱意和归属福

“算数!”她用力点头,带着泪痕的脸上绽开一个无比坚定又带着羞涩的笑容,“等打垮了林家,清算了所有的血债,我们就成婚!堂堂正正地成婚!让全上海滩的人都知道,我李晚星,是你黄砚舟明媒正娶、三书六礼的妻!”

“好!”黄砚舟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拨云见日,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他顾不得掌心的疼痛,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一刻的誓言和幸福永远镌刻进骨血里。“一言为定!”

---

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平安里七号。一场秋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老旧的瓦片,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更添了几分清寒。

卧房内只点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台灯。李晚星坐在床边,心翼翼地捧着黄砚舟那只被白纱布层层包裹的手。英姐送来的止血药粉效果很好,血已经止住了,但纱布上依旧洇出了几处暗红的印记。她低着头,用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他指缝间残留的血污,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黄砚舟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低垂的侧脸,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鼻尖微红,唇瓣紧抿,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温柔与疼惜。白日里的惊心动魄和暴戾杀气,在这样静谧的雨夜里,都被她这无声的温柔抚平了。

“还疼吗?”李晚星处理好最后一点污迹,抬起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心疼。

黄砚舟摇摇头,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指尖眷恋地停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他声音低沉,“比起你受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周曼如那些恶毒的辱骂,他眼底的戾气又隐隐浮动。

李晚星连忙按住他的手,摇摇头:“都过去了。她的话,伤不了我。”她顿了顿,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只是…那份婚书…还有周家…真的没关系吗?毕竟是老太爷…” 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最后一丝隐忧。

黄砚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锐利和冰冷的嘲讽。

“婚书?”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那不过是我祖父当年,被周鼎山那只老狐狸算计了!”

李晚星愕然抬头:“算计?”

“嗯。”黄砚舟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带着一丝沉痛。“十年前,我黄家遭逢大难,祖父被林正明和黑虎堂逼得走投无路,几乎倾家荡产。周鼎山那时与我祖父表面交好,趁机提出联姻,承诺以周家部分航运股份作为‘聘礼’,助我黄家渡过难关。祖父当时被逼无奈,又念着两家旧情,才签了那份东西。”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可那周鼎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商人!他趁人之危,所谓的‘聘礼’股份,不过是些边角料和空壳子!我祖父事后察觉被骗,深以为耻,大病一场。那份婚书,他临终前亲口对我,是毕生之憾,是周家趁火打劫的铁证!让我…不必理会!”

李晚星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这看似光鲜的婚约背后,竟藏着如此不堪的算计和屈辱!她心疼地看着黄砚舟,握紧了他未受赡手。

“至于周曼如,”黄砚舟的语气更加冰冷,“她和她爹一样,骨子里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当年我黄家势微,她避之唯恐不及,匆匆被送出国‘留学’。如今看我‘拾光’崛起,又搭上了米兰的线,就巴巴地跑回来,想摘现成的桃子?做梦!”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今日她敢辱你,这笔账,我记下了!周家…哼!”

最后那一声冷哼,带着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意,让李晚星心头一凛。

“砚舟,”她握紧他的手,眼神带着一丝担忧,“周家毕竟势大,树大根深。林家和黑虎堂已是强敌,此时再与周家交恶…”

“怕了?”黄砚舟挑眉看她,眼中却无责备,只有疼惜。

“不怕!”李晚星立刻摇头,眼神清亮而坚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也不怕!我只是…不想你腹背受敌,太辛苦。”

黄砚舟的心被她这句话熨帖得无比柔软。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里。

“傻姑娘。”他低叹一声,将她拉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气息交融。“有你在身边,再多的敌人,我都不怕。周家?不过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他们若识相,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还敢纠缠…” 他眼中寒芒一闪,语气陡然森冷,“我不介意,让他们尝尝比林家更惨的滋味!”

窗外,雨声渐沥,寒意更浓。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了黄砚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沉闷压抑、仿佛贴着屋顶滚过的惊雷!

“轰隆——!”

雷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也像是在为这风雨飘摇的上海滩,敲响又一轮血雨腥风的战鼓!

李晚星依偎在黄砚舟怀中,听着窗外狂暴的雨声和沉闷的雷声,感受着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却是一片奇异的安宁。前路纵然荆棘密布,杀机四伏,但只要与他并肩,她便无所畏惧。

她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主动吻上他紧抿的唇。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依恋,带着生死相随的决绝,也带着风雨同舟的温暖。

“砚舟,”唇齿交缠间,她轻声呢喃,如同誓言,“我们…一起。”

黄砚舟回应着她的吻,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仿佛要将这誓言融入彼茨骨血。窗外的暴雨如注,冲刷着这座欲望横流的城市,也冲刷着平安里七号门前那早已被雨水泡烂、混着血迹的点点纸屑。

新的风暴,已然在酝酿。而风暴的中心,这对紧紧相拥的男女,眼中只有彼此,和那必将到来的、属于他们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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