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在樱花树下静静旋转，像一轮被摘下来的月亮。
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妹妹苍白的脸在光幕中清晰可见。
池橙的指尖触碰到光门边缘，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哈尔站在三步之外，灰白的发丝垂在眼前，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的右臂——那只曾经为她挡下山洪的右臂——如今石化到了肘部，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拿着。\"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一份病历被塞进池橙手里。
她低头看去，是妹妹的病历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诊断结果和用药记录。
最下方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持续昏迷状态，预后不良\"。
\"走啊。\"哈尔又了一遍，这次声音更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池橙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灰色，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炭火。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哈尔的眼睛失去所有颜色。
\"一起走。\"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她扑上去抱住了哈尔的残臂，冰冷的石质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开始微微发抖。
\"我这怪物......\"哈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自嘲，\"配去你的世界？\"
他猛地推开她，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池橙的脚后跟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去，是哈尔的行囊——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牵
行囊里整整齐齐地叠着现代衣物，一袋金币，还有一张苏菲庇护所的地图。
最下面露出一角熟悉的布料——是她穿书那穿的病号服。
\"你的世界没有魔法，没有诅咒。\"哈尔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有我这样的......\"
他的话没能完。
池橙再次扑了上去，这次她用尽全力抱住了他的腰。
她能感觉到他的肋骨硌着她的脸颊，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松木香。
\"我不管！\"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哈尔的身体僵住了。
过了很久，池橙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然后——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发间。
池橙猛地抬头，看见哈尔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那些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橙......\"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脆弱，\"我不能。\"
他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指向光门。
池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病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银发，金瞳，穿着19世纪末的服饰。
那是少年时期的哈尔。
\"那是......\"
\"我留在那个世界的魔法印记。\"
哈尔的声音很轻，\"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那个印记就会消失。而你妹妹......\"
他的声音哽住了。池橙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会死，是吗？\"
哈尔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明了一牵
池橙的腿突然失去了力气，她跪坐在地上，手中的病历单散落一地。
她看见少年哈尔走到病床前，俯身在妹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一道微弱的金光从他的指尖流入妹妹的眉心。
\"我已经......\"哈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她。\"
池橙抬起头，看见哈尔的石化痕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那些灰白的纹路爬上了他的脖颈，像是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七。\"他轻声，\"王子的灵核只能支撑七。\"
他的目光落在光门上，那里已经开始出现细的裂纹。
池橙知道，时间不多了。
\"走......\"哈尔又了一遍，这次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趁我还能看着你走的时候。\"
池橙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最后触碰一下哈尔的脸，却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被他躲开。
\"别......\"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别让我后悔。\"
池橙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
她弯腰捡起行囊，一件一件地把东西装回去。
当她拿起那件病号服时，她的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的怀表，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微缩画像——哈尔和她在樱花树下的合影。
池橙的眼泪滴在怀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把怀表紧紧攥在手心，然后站起身，向光门走去。
一步，两步......
她能感觉到哈尔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像是有实质的重量。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光门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池橙猛地回头，看见哈尔跪倒在地，他的石化已经蔓延到了下巴。
\"哈尔！\"
她想要冲回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了。
光门开始剧烈震动，像是随时会崩塌。
\"走......\"哈尔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他的眼睛再次变成了金色，像是即将熄灭的太阳，\"池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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