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祖安锈蚀的金属街道，炼金废料在积水里晕开诡异的荧光。三具尸体漂浮在东区的排污口，卡洛斯帮的喷漆正在格罗夫赌场的招牌上缓缓流淌。而在黑巷深处，福根酒馆的霓虹灯依然亮着温暖的橘红色，像暴风雨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酒馆门前的积水倒映出两个仓皇逃窜的身影。
\"快走！卡洛斯的人追来了！\"
\"去福根酒馆！那里他们不敢——\"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逃亡者的膝盖。但当他踉跄着扑向酒馆大门时，追兵突然刹住了脚步。酒馆窗户上，范德尔的剪影让所有人默默退回了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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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潮湿的空气中飘着药草和机油的味道，昏黄的煤气灯在石墙上投下摇晃的光晕。凯德躺在简易床铺上，胸口缠着的绷带下隐约可见新生的粉红色皮肉。安琪儿坐在一旁的木箱上，残缺的右腿搭着范德尔给的毛毯，手里把玩着一枚从机械义肢上拆下来的齿轮。
爆爆的蓝脑袋突然从楼梯扶手后面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可疑的金属装置，齿轮和电线杂乱地纠缠在一起。
\"所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真的用牙齿咬断了那个女坏蛋的脖子？\"
蔚一把捂住妹妹的嘴，红发在脑后炸开：\"爆爆！别问这种问题！\" 但她的眼睛却忍不住往凯德身上瞟，显然同样好奇。
安琪儿嘴角抽了抽，齿轮在指间转得更快了：\"是咬断了动脉。有区别。\"
\"酷！\" 爆爆挣脱姐姐的手，像颗蓝色炮弹般冲到床边，近距离盯着凯德的脸，\"他的睫毛在动！是不是要醒了？\"
蔚赶紧拽住妹妹的衣领往后拉：\"范德尔了不能打扰他们养伤！\" 但自己却偷偷用脚尖碰了碰地上染血的绷带，金属靴尖沾上一丝暗红。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骚动。
\"让让，让让！伤员专用通道！\" 麦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克莱格的抱怨：\"你踩我脚了！\"
艾克从两人中间挤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范德尔这个能加速伤口愈合。\" 他把碗递给安琪儿，目光却忍不住往凯德身上瞟，\"他……真的能徒手捏碎机械臂？\"
安琪儿接过碗，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想试试？\"
艾克立刻后退两步，举起双手：\"不不不，纯属学术好奇！\"
爆爆已经爬上了床边的木箱，居高临下地观察凯德：\"他的牙齿看起来很正常啊……\"
\"爆爆！\" 蔚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拽下来，\"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范德尔！\"
煤油灯将孩子们的身影放大在石墙上，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爆爆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凯德的脸，被蔚揪着领子拽回来时，蓝发梢扫过安琪儿手中的机械零件。
\"他真的是人类吗？\"艾克用扳手轻轻戳了戳凯德的手臂，\"肌肉密度看起来——\"
\"再碰就把你手指焊在一起。\"安琪儿头也不抬地，却悄悄把凯德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爆爆突然举起镜子对准凯德的脸：\"你们看！他睫毛在发光！\"
镜子里，凯德的睫毛确实泛着极淡的金色光晕。麦罗和克莱格立刻凑过来，三颗脑袋几乎要撞在一起。
\"我打赌他能一口咬断钢条。\"克莱格。
\"我赌两根！\"麦罗立刻接上。
蔚翻了个白眼：\"你们当是在菜市场挑斗犬吗？\"
安琪儿突然勾起嘴角：\"想知道他上次咬断什么吗？\"她压低声音，\"是个比你们脑袋还粗的——\"
\"在教孩什么乱七八糟的？\"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凯德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流转的金色渐渐褪成琥珀色。
爆爆\"哇\"地一声往后跳，撞翻了药架。蔚手忙脚乱去接，却把药瓶全拍到了克莱格和麦罗脸上。艾克举着扳手僵在原地，活像被抓住的窃贼。
\"欢迎回到人间。\"安琪儿把齿轮抛向空中，\"顺便，你睡了十四时，外面已经翻地覆了。\"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范德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孩子们像受惊的鱼群般缩到角落。老酒保手里拿着一瓶荧蓝色的药剂，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请医生了。”他轻声道，然后将那瓶药剂递到了凯德的面前。凯德没有接过了药剂，他的目光始终低垂着。
凯德的眼眸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琥珀色，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疲倦，就像是被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他静静地盯着花板，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过了两秒钟，他才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我是不是又失控了？”
范德尔叹了口气，把药剂放在床头：“喝了它。能稳定你的……状况。”
凯德盯着那瓶泛着诡异蓝光的液体，没动。
“什么药？”
“能救你的命，我还改良过。” 范德尔拉开椅子坐下，“以前的老方子太烈，我加零镇静成分。”
凯德终于伸手接过瓶子，一饮而尽。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
“味道像烂橘子。”
“总比发狂好。” 范德尔瞥了一眼角落里偷听的孩子们，“你们几个，上楼去。”
蔚立刻拽住爆爆的领子往外拖，艾克和麦罗、克莱格也识相地跟上。只有安琪儿没动，她的机械手指轻轻敲击着木箱边缘。
范德尔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顶端，凯德才低声开口：
“我杀了四个炼金男爵。”
“我知道。”
“事情会变得更糟。”
范德尔掏出烟斗，慢慢点燃：“祖安哪不糟？”
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凯德盯着花板，突然问：
“为什么帮我？”
范德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烟斗里的烟草被点燃，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他慢慢地将烟雾从口中吐出，那股烟雾如同一股轻柔的薄纱，缓缓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烟雾渐渐散去，范德尔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和睿智，双眼凝视着对方，仿佛能洞悉对方内心的一牵
过了一会儿，范德尔终于开口道：“或许是因为你是祖安人，这个地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而你，恰好是其中善良的那一部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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