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四人稍作商议,各自选定方位。
而我负责的正是北方阵眼所在。
按照王佑平所述,北方阵眼藏于寒松峰后山的「听雪亭」下,需挪开亭中石桌,方能见得封印符咒。
我借着月色踏雪而行,朔风卷着冰碴扑面而来。正要靠近听雪亭时,却听得一阵嬉笑声穿透风雪。
我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前行,寒风卷着冰碴扑面而来。正要接近亭子时,却听见一阵不合时夷嬉笑声。
我心中一凛,闪身躲到一棵覆满霜雪的云杉后。
只见廊柱旁,一名弟子正将少女困在臂弯间。那少女颊泛红云,指尖轻绞着对方衣带,娇声嗔道:“师兄莫要胡闹...”
我不由扶额——这冰雪地的深夜,竟还有人在此处谈情爱?
“《玄宗规》第七章第二条,子时后弟子不得擅入后山。”积雪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二位可知违禁?”
那对弟子闻声俱是一颤。男子强自镇定地反驳:“你、你不也在此处?莫非就能罔顾门规?”
“我自然不同。”我面不改色地迎上他质疑的目光。
“有何不同?”他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声调陡然升高。
女子则怯生生地攥住他的衣袖,惹得他连忙回身温声安抚。
这般你侬我侬的场面,看得我眼角直跳。
“我乃执事堂弟子。”我面不改色地迎上他讥诮的目光。
“你?”那男子将我上下打量,护着女子嗤笑,“别糊弄人了,这身分明是内门弟子服饰。”
“哦。”我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今日刚转入执事堂,尚未发放执事堂弟子服。”
玄黑戒律鞭应声入手。长鞭在雪地上拖出深痕,鞭梢细雪簌簌震落。
“此乃戒律鞭。”我手腕微抖,鞭身在空中劈出凛冽寒光,“两位应当认得吧?”
那对弟子盯着鞭身上流转的符文,脸色倏地惨白如雪。
见二人吓得面无人色,我这才敛起玩闹心思。
“念在今日是我初入执事堂,”我将戒律鞭收回腰间,“便网开一面。此刻速回弟子居,不得延误。”
“若再明知故犯——”
我的指尖轻抚鞭柄,任由后半句话消弭在风雪郑
那对弟子如蒙大赦,连声道谢后相携离去,步履匆忙得险些被积雪绊倒。
待那两道人影彻底消失在雪幕之后,我俯身挪开覆雪的石凳。但见凳底暗格中,一道朱砂符咒正泛着幽微红光。
我伸手欲揭那符咒,指尖刚触到朱砂纹路便猝然缩回。
一道灼热红痕已烙在指腹,钻心的疼。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秉着“遇事不决,便用赤雪”的原则。我并指召出赤雪,凛冽剑光映着满地霜雪,朝着那符咒悍然劈落!
符咒应声断裂,朱砂纹路竟寸寸湮灭。
果然,还是我的宝贝剑最是可靠!
我指尖弹出一簇灵火,将那失效的符咒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扬进风雪里。
将石凳挪回原处后,便沿着来路返回。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白重九,夜半三更不去休息,在此作甚?”
是俞长清!
我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扬起乖巧笑意:“俞师叔安好。弟子方才在后山修炼,一时忘了时辰。”
转身行礼时,我悄悄抬眼——月光下俞长清的双眸幽深如潭,正静静注视着我。
这老头子这么晚不睡觉,是要往哪去……?
四下只余风雪呼啸,俞长清缓缓捋过胡须:“既如此,早些回去歇息罢。”
“弟子告退。”我垂首行礼,转身时脊背绷得笔直。
那道视线如芒在背,分明仍牢牢锁在我身上。我只得硬着头皮朝弟子居方向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脚印。
连过三个路口,那如影随形的窥视感仍未消散。
我闪身躲进梅树暗影中,指尖轻触腕间:“玄烬,俞长清在跟踪我们。你幻作我的模样回住处,务必心周旋。”
玄烬鲜红的蛇信在夜色中一闪:“记得给本座加餐。”
“你个贪吃蛇,少不了你的。”我无奈摇头。
它这才满意地落地幻化,连我鬓角那缕不听话的发丝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踏着积雪慢悠悠走向弟子居。
我屏息隐在梅枝暗影中,果然见俞长清的身影悄然尾随而上。
我垂眸瞥见雪地上两行清晰的脚印,心念微动,如果再留下新的痕迹终究不妥。
我默念《蚩楼幻梦录》法诀,身形如水纹般融进石壁,再度现身时已回到洞口。
我刚踏入洞穴,便见柳暗香三人已齐聚阵前。
“怎的这般迟?”陈世安摇着扇子嚷嚷。
“途中遇着点事,耽搁了些时辰。”我掸去肩头落雪。
“不过现已无大碍。”
“四象阵虽破,这锁链却纹丝未动。”柳暗香指尖轻触寒铁锁链,眉间凝着忧色。
“此乃千年寒铁所铸——”王佑平话音未落,身旁玉鹿突然焦躁地扬起前蹄:
“当初镇压我时不是挺威风?如今倒把自己也困住了!”
鹿角重重撞在锁链上,溅起一串冰蓝火花。
“都退开。”
我翻腕召出赤雪,剑身流转的赤芒映亮整个洞窟。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剑锋携着凛冽寒光斩向千年寒铁——
“不可!”
王佑平的警示与锁链断裂声同时响起。
断链坠地发出沉闷巨响,王佑平与玉鹿俱是怔在原地。
还不及我们欣喜,整座山体突然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地动了?!这、这山莫不是要塌?!”陈世安扶住岩壁惊呼。
王佑平被灵鹿搀扶着站起身,苦笑道:“我方才未及完……这锁链为镇压而设,早已与山体灵脉相连,锁断则……”
“你怎么不早!!”我、陈世安与周桃异口同声。
“当务之急是速离簇!”柳暗香话音未落,头顶岩层已发出骇饶崩裂声。
整座寒松峰如同被抽去脊梁般倾颓而下,巨石裹挟着冰雪轰然砸落。
我们在一片混乱中向外疾冲,王佑平强催所剩无几的灵力,袖中飞出万千金篆符文,结成半透明护罩将众人笼罩。
符文与坠石相撞迸发出刺目光芒,他嘴角渗出血丝,却仍勉力维持着法诀将我们托出崩塌的洞窟。
就在重返地面的刹那,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自漫烟尘中缓缓显现。
“流离?”王佑平望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白重九学着今日所见男弟子的样子壁咚柳暗香,嘴里还叼了根干草。)
(白重九:师姐,我这样是不是很有气概,是不是很帅!!)
(柳暗香:……)
(柳暗香抽走那株干草,抬起左手捂住了白重九的嘴。)
(白重九:……?)
(柳暗香踮脚吻上了捂着白重九嘴的那只手背。)
(白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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