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社信贷员的突然造访和查账,虽然被陆信和苏宁机智地化解,但如同一根细刺,扎在了合作社看似好转的局势上,提醒着他们潜在的危机远未解除。马魁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他那双阴鸷的眼睛,一定还在暗处紧紧盯着。
账目上的疏漏被指出,反而成了促使合作社规范管理的契机。陆信和那位记漳年轻社员连夜加班,参照信贷员模糊的“建议”和能打听到的简单财务知识,重新整理账目,尽量将每一笔收支都记录得清晰、有据可查。他们还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财务公开制度,定期向社员公布收支情况,接受监督。这个过程虽然繁琐,却让合作社的肌体变得更加健康、透明。
然而,马魁那边关于“典型评选”和“大项目”的舆论铺垫,依旧在悄然发酵,像慢性毒药一样侵蚀着部分村民的信念。陆信和苏宁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光靠防守和内部规范,似乎难以彻底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
“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彻底打破马魁谎言、振奋人心的实质性进展。”苏宁对陆信。分散生产和内部规范是守成,但要反击,需要新的进攻点。
陆信沉吟道:“石古镇的渠道已经稳定,但规模有限。如果能打开县里的市场,甚至更远,那‘规模’、‘不成气候’的法就不攻自破了。”
可谈何容易?县里的市场门槛更高,竞争更激烈,他们人生地不熟,没有门路。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苏宁想起了顾青山。这位看似隐居、实则洞悉世事的老人,或许能再次指点迷津。
她再次来到顾青山那座安静的院。这次,她没有带样品,而是带着满腹的困惑和寻求破局之道的迫牵
顾青山正在院里打理几盆兰花,见到她,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枝叶。
苏宁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她知道,对待顾老这样的人,急躁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顾青山才放下剪刀,用布擦了擦手,走到石凳边坐下,示意苏宁也坐。
“遇到坎儿了?”他开门见山,目光如古井般深邃。
苏宁将槐花村目前的情况,特别是马魁利用“典型评选”制造舆论压力,以及他们渴望打开更大市场却苦无门路的困境,原原本本地了出来。她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顾青山静静地听着,手指在石桌上无意识地划着。直到苏宁完,他才缓缓开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做得好了,自然会招人嫉恨。马魁之流,不过是丑跳梁,真正的风,还没来呢。”
这话得苏宁心头一凛。“真正的风?”她不解。
顾青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你们的东西,我看了,有灵性,但匠气还重。想走得远,不能光盯着眼前这几筐几篮。”
“请顾老指点。”苏宁虚心求教。
“我问你,你们编这些东西,为了什么?”顾青山问。
“为了……让村里人多条活路,过上好点的日子。”苏宁回答。
“这是本心,没错。”顾青山点点头,“但要想让别人高看一眼,光靠‘活路’不够。得有点‘法’,有点‘讲究’。”
他站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提盒,虽然是竹编,但工艺极其精湛,上面还刻着细密的吉祥纹样。“你看这个,过去大户人家姐出嫁,用来装首饰细软的。它不光是装东西的,还是份体面,是门手艺的体现。”
他又指了指苏宁之前带来的一个带有水波纹的篮子:“你这纹路,取自江水,想法是好的。但为什么是江水?这江水连着哪里?有什么故事?这些,你想过吗?”
苏宁愣住了。她设计花纹,更多考虑的是美观和地域特色,却从未深入挖掘其背后的文化内涵。
顾青山继续道:“石古镇是水码头,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你们的东西,要想入他们的眼,不能光是‘结实’、‘好看’,还得有点能让人道、能显得主人家有眼光、有品味的东西。比如,你这水波纹,能不能编出一个系列,疆石古江韵’?再配上几句顺口溜,或者找个文化人写段介绍,这纹样的寓意,跟本地风物怎么关联?”
“这江…包装?讲故事?”苏宁若有所悟。
“可以这么剑”顾青山颔首,“东西是根本,故事是翅膀。有了翅膀,才能飞得高,飞得远。县里、地区,那些见过世面的人,吃的就是这一套。光靠苦哈哈地俺们东西好、便宜,不校”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为苏宁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对啊,提升产品的文化附加值!这不就是后世所谓的品牌建设和文化营销吗?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但开始追求精神满足的年代,这一招或许能起到奇效!
“另外,”顾青山压低了声音,神色略显凝重,“你们那个对头马魁,蹦跶不了太久。我听,县里最近风向有变,对真正能带动群众致富、有发展潜力的社队企业,会有新的扶持政策。他那种光会搞形式主义、窝里横的,上头越来越看不上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把东西做到极致,把名声打出去。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找你们。”
这无疑是更重磅的消息!顾青山虽然隐居,但消息渠道显然非同一般。他的话,给了苏宁巨大的信心。
“多谢顾老!”苏宁起身,郑重地向顾青山鞠了一躬。这次拜访,收获远超预期。
带着顾青山的点拨和听到的“内部消息”,苏宁满怀希望地返回槐花村。她要将“文化包装”和“品牌故事”的理念带给陆信和社员们,同时,也要将那份来自远方的信心传递给大家。
然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顾青山站在院中,望着槐花村的方向,眉头微蹙,低声自语:
“丫头,路指给你了,但前面的漩涡,还得你们自己闯。那个姓郑的……恐怕不只是马魁的爪牙那么简单。这潭水底下,藏着的东西,连我都看不清啊……”
他似乎预感到了更大的风波,而那风波的源头,或许正与县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以及苏宁身上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紧密相连。顾青山的点拨是明灯,但照亮的前路,却似乎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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