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大典的晨雾还未散尽,祖庙前的青铜鼎已腾起九柱紫烟。
苏清漪踩着晨露登上祭坛,月白裙裾扫过青石板,发间玉簪折射出冷光——这是她特意佩戴的山河令残片所制,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龙吟在空气中震颤。
\"今日春祭,除告慰列祖列宗,更要开启山河令试炼。\"她的声音清冽如霜,震得阶下三百文武噤声,\"九位执刀使将共护大周气运,此令一出,凡有乱政者,下共诛。\"
台下顿时炸开议论。
镇北王府的世子捏碎了腰间玉佩,玉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山河令早该现世!
李相那套龙纹邪术,上个月已经克死我两个家将!\"
\"嘘——\"旁边的老臣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扫向祭台右侧的朱漆棚子。
那里坐着监礼官李昭阳,玄色官服上金线绣的蟒纹在雾中若隐若现,他正端着茶盏轻笑,指节却将瓷杯捏得咔咔作响。
苏清漪垂眸,指尖在袖中掐了个诀。
藏在祭坛下的青铜阵纹泛起微光——那是程雪连夜布置的气运回响阵,此刻正将李昭阳身上翻涌的龙纹戾气,一丝不差地传入她耳郑
\"好个李大人。\"她望着棚子方向,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表面上赞我'深明大义',暗里调了五营羽林卫守禁宫后墙,连太医院的乌头散都备了三箱。\"
与此同时,禁宫后巷的青砖下,十八个玄衣死士正将最后一块阵旗埋进土里。
为首的管事擦了擦额角冷汗,压低声音道:\"大人,祭坛下的火线都断了,那什么回响阵......\"
\"废物!\"李昭阳的茶盏\"啪\"地砸在案上,茶水溅湿了蟒纹前襟,\"苏清漪能算出我要动祖庙?
她当自己是活神仙?\"他猛地扯松领口,颈间龙纹正泛着妖异的青紫色,像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去把西六宫的老黄头带来,那老东西守了三十年皇陵,总该知道昭德夫饶诏书藏在哪儿......\"
北疆荒原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陈默却感觉不到疼。
他盘坐在半人高的石堆里,掌心的命运轮盘正渗出温热的血光——连签1070日的奖励,\"因果追溯\"的青光正将他的意识拽入时空裂缝。
画面在轮盘里翻涌:皇陵偏殿的烛火忽明忽暗,李昭阳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正用匕首撬开石棺夹层,半张焦黑的诏书飘落时,陈默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是母亲的,昭德夫饶!
\"若有皇子妄引亡魂乱政,即视为叛国......\"陈默喉间发紧,记忆里突然涌上来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握着他的手,血浸透了他的衣,\"阿默,若有一日你见着龙纹......\"
轮盘\"嗡\"地一声,陈默猛地咬破舌尖。
他不能沉溺回忆——李昭阳已经拿到诏书残页,而苏清漪的局,就差他这枚关键棋子。
他摸出腰间的青瓷瓶,\"重生之息\"入口即化,喉间泛起铁锈味。
接着是\"缩地成寸\"的口诀,他每跨出一步,身影就淡一分,最后竟与荒原上的枯树融为一体。
这是用命运轮盘预演过十七种路径后的结果——所有监控阵法的盲区,都被他踩在脚下。
\"苏清漪的茶泼得好。\"陈默低笑,手中木棍轻点地面,每一步都避开了巡城卫的视线,\"李大人不是爱算命么?
今日就让他看看,真正的命......\"
祖庙前的铜钟撞响第九下时,李昭阳整理了下冠冕。
玄色官服下,龙纹已经爬至锁骨,他却只当是\"命加身\"的吉兆。
监礼官的金印在腰间晃荡,他踩着玉阶拾级而上,靴底的金线扫过青石板,带起一片细碎的光。
\"大人,时辰到了。\"贴身侍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昭阳抬眼,看见祖庙门楣上的\"承\"二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伸手摸向怀中的诏书残页,那半张焦纸此刻烫得惊人,像团火要烧穿他的衣襟。
\"春祭,开始。\"他的声音混着龙纹的嘶鸣,在祖庙前的空地上荡开。
青铜鼎的紫烟刚在晨雾里缠出第九个旋儿,李昭阳的官靴便碾上了祖庙玉阶。
玄色蟒纹随着他抬步的动作簌簌颤动,金线绣成的蟒眼在雾中泛着冷光——这是他特意命绣娘用三十只金蚕的血染就的,是能\"借金气镇龙纹\"。
可此刻他喉间发甜,心口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每往上挪一步,那股剧痛便顺着脊椎往灵盖钻。
\"监礼官大人?\"随行的宦官扶了扶他摇晃的胳膊,声音里带了颤,\"可要歇......\"
\"滚!\"李昭阳甩开张皇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分明记得昨夜用乌头散泡过全身,龙纹该被镇得服帖才是。
可此刻颈间的青紫色纹路正顺着锁骨往心口爬,皮肤下的触感像有活蛇在啃噬。
他猛地抬头,正撞进祭台中央苏清漪的视线。
那女人月白裙裾无风自动,发间玉簪折射的冷光刺得他瞳孔收缩——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玉簪,分明是山河令残片!
苏清漪指尖在袖中轻叩三下。
藏在祭坛砖缝里的朱砂阵纹泛起极淡的红光,这是程雪用龙脉监察官特权借来的\"信力反弹\"。
她望着李昭阳骤然扭曲的面容,耳中清晰传来他紊乱的心跳声——正如昨夜与陈默推演的,当龙纹戾气顺着气运网反噬时,这个惯会借百姓信仰聚势的老狐狸,终于要尝尝被千万质疑声撕裂魂魄的滋味。
\"他是真龙吗?\"
\"为何先帝只找他?\"
\"那命刀影,明明的是'归我',不是'归你'!\"
李昭阳踉跄着扶住汉白玉栏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些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从骨髓里钻出来的——是他这半年来让人在街头巷尾散布的\"命所归\"的谣言,此刻竟成了千万把钢刀,顺着他用邪术编织的气运网倒刺回来。
他喉间一甜,血沫混着龙纹碎末喷在栏杆上,青紫色的碎鳞在晨露里滋滋作响。
\"速行献祭!否则永堕轮回!\"
阴恻恻的嘶吼撕裂晨雾。
众人抬头,只见祖庙飞檐上悬着道半透明的影子——灰袍破敝,眼眶里燃着幽蓝鬼火,正是先帝魂魄使者。
这三个月来,李昭阳总\"先帝托梦\",可百官谁也没见过这使者真容,此刻见他悬在离地三丈的空中,衣袂无风翻卷,连最迟钝的武夫都觉出了邪性。
李昭阳浑身剧震。
他记得三日前在西六宫逼问老黄头时,那守陵三十年的老人跪在地上直磕头:\"使者是先帝执念所化,要的是血脉献祭......大人您别被缠上啊!\"当时他只当是老东西怕死胡诌,此刻听着使者催促,颈间龙纹突然暴起,竟在皮肤上鼓起个蛇头形状,蛇口正对着祭典中央那排穿红衣的祭童。
\"取血引!\"李昭阳咬牙抽出腰间佩剑。
他早备好了辞——祭童是精挑细选的祥瑞之体,血祭能护大周国运。
可剑尖刚指向最前排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那孩子突然\"哇\"地哭出声,眼泪砸在红绸上晕开个淡粉的印子。
\"放肆!\"
灰影掠出的刹那,李昭阳只觉一阵风擦着耳尖刮过。
等他看清来者,瞳孔骤然收缩——是个穿粗麻道袍的老道士,腰间挂着串褪色的木珠,手里攥根青竹棍。
可就是这根竹棍,竟在他全力刺出的剑下扫了过来,\"当\"的一声,剑锋偏了三寸,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尺长的裂痕。
\"哪来的野道士?\"李昭阳额角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龙纹在催促,使者的鬼火在逼近,可这突然冒出来的老东西坏了他的局!
他手腕翻转,剑花如电劈向道者咽喉:\"老东西找死!\"
道袍被剑气割开道口子,陈默却不躲不闪。
剑尖刺破他左脸的瞬间,他甚至笑了——血珠顺着下颌滴落,正砸在石板缝隙里那点朱红上。
那是苏清漪三日前借春祭洒扫时埋下的山河令残碑碎片,此刻被鲜血一激,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轰——\"
祖庙中央的青石板突然裂开。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一块刻满古篆的黑石板缓缓升起,石面被岁月磨得发亮,却有半幅字迹清晰如新:\"若有皇子妄引亡魂乱政,即视为叛国,着山河令执刀使代诛之......昭德。\"
\"昭德夫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跪在最前排的老臣突然颤抖着扑过去,指尖抚过\"昭德\"二字,老泪砸在石面上:\"当年昭德夫人被诬通敌,临刑前用血写的诏书......原来藏在这里!\"
百姓的哭声像潮水般涌来。
李昭阳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他分明记得昨夜在皇陵拿到的残页只有半段,此刻石板上的全文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原来他费尽心机找的遗诏,根本不是\"先帝传位\",而是\"诛逆诏\"!
\"不可能......我们才是正统......\"先帝魂魄使者的嘶吼突然变调,鬼火般的眼眶里溢出黑血,\"你骗我!
你......\"
话音未落,使者的身影开始崩解,碎成点点幽蓝火星,消散在晨雾里。
李昭阳踉跄着后退,玄色官服被冷汗浸透,蟒纹在他身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却再没了先前的妖异,只余下死蛇般的灰败。
陈默抹去脸上的血。
伤口火辣辣地疼,可他望着空,眼前却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染血的手抚过他的脸,:\"阿默,这世道最不公平的事,就是把人踩进泥里还该当。
可你要记住,泥里也能长出掀桌子的根。\"
晨雾渐散。
他转身融入人群,道袍下摆扫过那块升起的黑石板。
而在禁宫最深处,那方被锁在金漆匣里的玉玺突然轻震——玉玺底部刻着的\"山河令·始\"三个字,正随着陈默渐远的脚步,泛起淡金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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