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禁书区，腐朽羊皮纸与禁忌魔法的气息混杂在尘埃里，沉闷得令人窒息。
德拉科·马尔福的指尖划过一本由人皮装订的古籍，《灵魂回响与心智奴役》。
他看得心不在焉。
书里扭曲意志的古老黑魔法，咒语晦涩，理论繁琐，远没有艾德里安描述的“心魔”那般直接有趣。
如果波特的心里真养了一只魔，那这只魔，能否为他所用？
一个被仇恨驱动的救世主，一个随时可能被黑暗反噬的光明偶像……
这简直是世上最完美的讽刺。
德拉科的唇角正要扬起，对面的艾德里安却突然静止。
“啪嗒。”
一声轻响。
那支行云流水的毛笔毫无征兆地停顿，一滴浓黑的墨汁在未完成的符文上晕开，留下无法修复的墨痕。
艾德里安皱起眉。
他的视线望向了某个遥远的方向。
黑湖。
“又怎么了？”
德拉科的神经猛地抽紧，他厌恶这种感觉。
艾德里安感知到了什么，而他却像个一无所知的傻瓜。
“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德拉科从未感受过的凝重。
“又是波特那个蠢货？”德拉科不耐烦地合上书，闷响惊动了角落里的平斯夫人，换来一道警告的目光。
“不是。”
艾德里安摇头。
“这股能量，和他的怨恨截然不同。”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困惑。
“它充满了悲伤。”
悲伤？
德拉科的眉头拧成一团。
这算什么能量？难道还比被摄魂怪吓昏的波特更可悲？
“那是什么？”他追问，语气里的急切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艾德里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吐出四个字。
“我不知道。”
“那走。”德拉科猛地站起身，抓起自己的魔杖，“去看看。”
“现在是宵禁时间。”艾德里安提醒。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唇角拉开一个傲慢的弧度。
“规则是给蠢货定的。”
他抽出魔杖，对着两人轻轻一点。
“幻身咒。”
***
冰冷的走廊里，两团模糊扭曲的空气悄无声息地移动。
拐角处传来压抑的争吵。
“……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赫敏！看好你的那只烂橘猫！”是韦斯莱。
“罗恩！克鲁克山只是在玩！”格兰杰的声音也拔高了。
“它差点吃了斑斑！总有一，斑斑会被它害死的！”
德拉科无声地嗤笑。
格兰芬多的蠢货们，永远在为鸡毛蒜皮的事吵闹。
两人没有停留，径直穿过走廊，走向城堡之外。
***
黑湖湖畔。
夜风卷着刺骨的湿气，吹得人皮肤发冷。
整个湖面死寂，凝固成一片吞噬光线的漆黑，连月光都无法穿透。
这里什么都没樱
德拉科环顾四周，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他刚想开口嘲讽，就看到艾德里安径直走到了水边。
艾德里安蹲下身，闭上了眼睛。
他单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奇特的手印，另一只手则缓缓按在了湖边冰冷潮湿的泥土上。
德拉科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气息以艾德里安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的精神力顺着掌心，无声地沉入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湖水。
就在艾德里安的神识沉入湖底的瞬间，破碎而悲赡画面奔涌进他的脑海。
一座宏伟的水下宫殿正在崩塌。
巨大的水晶柱断裂，华美的珍珠墙壁布满裂痕。
一个美丽得超脱凡俗的身影在废墟中无助地游弋，他有着人类的上半身，皮肤透着月色般的冷白，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飘荡，下半身则是一条覆盖着珍珠色鳞片的华美鱼尾。
他在哭泣。
无声的，绝望的哭泣。
眼泪刚离开眼眶，就在冰冷的湖水中凝结成一颗颗滚圆光润的珍珠，沉入湖底淤泥。
一股无比沉重的使命感，伴随着无尽的悲伤，一同冲刷着艾德里安的神识。
“延续……族群必须延续……”
艾德里安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
“你看到了什么？”德拉科立刻上前一步，攥住他的胳膊。
艾德里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抬头看向德拉科，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我看到一个鲛人在哭泣。”
鲛人？
德拉科的脑海飞速运转，搜索着所有关于神奇生物的记忆。
没樱
这个词他闻所未闻。
他死死盯着那片漆黑的湖面，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这时。
空气的温度骤然冰冻。
一股熟悉的、抽干所有快乐的阴冷寒意，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
德拉科猛地抬头。
空中，几个漆黑的、披着斗篷的身影，正无声地滑翔而下。
摄魂怪！
它们来了！
但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湖边的德拉科和艾德里安。
那几个恐怖的身影径直越过他们，悬停在黑湖的湖面上方。
它们被吸引了。
不是被快乐。
而是被湖底那股庞大、纯粹到极致的悲伤所吸引。
兜帽下的黑暗深渊，齐齐对准了艾德里安刚刚感知到鲛人藏身的那片水域。
一只只腐烂、结痂的惨白手臂，缓缓地，从斗篷下伸出。
伸向了那片死寂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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