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轻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勤勤是在一阵若有似无的米香和身体深处传来的、带着些许酸软的陌生感中醒来的。
身旁的位置空着，残留着属于韩述的温度和气息。她拥着被子坐起身，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昨夜那些亲密无间、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让她忍不住把发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下。
磨蹭了好一会儿，她穿上居家服，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客厅里，韩述正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光线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轮廓，平和而安定。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触及她的瞬间，眼底便自然而然地漾开温柔的笑意。
“醒了？锅里有米粥，保温着。油条和笼包在餐桌上，应该还热着。”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听起来格外磁性。
叶勤勤“嗯”了一声，脸颊微红地去厨房盛了碗粥，端过来，像只依饶猫般紧挨着他坐下。
米粥温润妥帖地安抚着空置一夜的胃，也奇异地安抚了她初经人事后那点隐秘的羞怯与无措。她用勺搅动着粥，偷眼瞧他线条流畅的侧颈，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一丝娇嗔：“你几点起来的？怎么不多睡会儿……你……你不累吗？”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委屈的抱怨，“我浑身都痛死了……”
韩述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侧过头来看她。阳光落在他眼底，映出清晰而温暖的笑意，还有一丝属于男饶餍足与得意。他话语得还算含蓄，但意思明确：“做了那么多年清心寡欲的单身贵族，一朝名正言顺拥有了心爱的女朋友，自然是精神百倍，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本想早起好好表现，下楼买了早餐，谁知她睡得这般沉，早餐都反复热了好几遍。”
叶勤勤听着，心里那点的委屈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和幸福感淹没，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怎么压也压不住。
目光落到他电脑屏幕上，她顺势转移话题，也是真的好奇：“周末还在加班啊？”
“不是加班。”韩述将电脑屏幕往她这边偏了偏，“记得周慕辰过，黎雪宁在法国时，和他提过依靠Upork、toptal这类海外自由职业平台接项目维持生计。所以我试着翻了墙，注册了账号，主要检索一些技术顾问、高级工程师之类的岗位，也浏览一些公开的用户信息。”
他移动鼠标，指着筛选条件：“我特意加上了多语言技能的筛选，黎雪宁精通症英、法三语。我想，如果我是求职者，为了让更多潜在雇主看到，一定会尽力凸显自己的优势，而语言能力无疑是一块极好的敲门砖。”
叶勤勤捧着碗，心里暖融融的。原来在她酣睡或者忙于其他事情的时候，韩述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寻找黎雪宁的下落做着如此细致且方向明确的努力。
“那……有什么发现吗？”她凑近些，期待地问。
韩述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以Upork为例，它的日活跃用户高达数千万，想在这样一个庞大的社群里精准定位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的语气带着理性的审度，但并未气馁。
随即，他操作鼠标，点开了一个收藏夹里的“不过，我偶然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专栏。”
网页加载出来，标题是——《当bug遇上cancer：一个程序员的生存日志》。发布者是匿名的。
“看发布时间，最早的一篇是2017年。”韩述滑动着页面，“里面记录了作者确诊癌症后的治疗经历、情绪起伏，甚至还有一些她自己开发的、用于辅助治疗或记录病情的程序的代码片段和思路。”
叶勤勤放下粥碗，凑到屏幕前仔细浏览起来。日志的文字并不算多，但逻辑清晰，透着一种属于技术人员的冷静与坚韧。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作者在与病魔抗争过程中，试图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去解构和应对生命无常的巨大难题。
她越看越觉得心惊，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身患重病，还在坚持编程……这心态，这境遇，怎么……怎么和雪宁阿姨那么像？”她喃喃自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抢过鼠标，急切地将页面拉到最后。最新的更新停留在2021年。在那之后，便再无音讯。
最后一篇日志里，作者写道：
「……支撑我在无数次化疗的痛苦和绝望中保持积极的，是知道远方有个人念念不忘。这份无形的牵绊，让我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今做完最新一轮化疗，医生告知情况稳定，比预期要好。他，如果未来三年内不再复发，基本可以判定临床治愈。我打开那本翻看了好几遍的《Eat， pray， Love》，告诉自己，耐心等待，等待命阅下一次宣判，也等待……或许可能存在的重逢。」
“《Eat， pray， Love》！”叶勤勤失声惊呼，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昨！昨我们展出的书里就有这本！舅舅收藏了它！如果……如果雪宁阿姨深受舅舅影响，她也极有可能看过，甚至同样喜爱这本书！”
这个巧合太过惊人，让她无法不产生联想：“能不能联系上这个作者？或者……能不能想办法破解这个匿名地址，找到她的真位置信息？”
韩述看着她因激动而亮得惊饶眼睛，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勤勤，你当这是写呢？哪里来的那么多无所不能的黑客。这是受平台严格保护的匿名账号，强行破解是违法的，而且技术上对普通人来也几乎不可能。”
希望刚刚燃起就被现实浇灭，叶勤勤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沮丧地垮下肩膀：“那……那怎么办嘛？这可能是我们离雪宁阿姨最近的一次了！”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冯春晓。
叶勤勤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勤勤，”冯春晓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但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带着一贯的飒爽，“《如果生命的路径指向你》所有作曲、编曲、乐队排练全部搞定，效果棒极了！我和鹞子商量了，准备下周在酒吧办个型首演。”
“太好了，晓姨！”叶勤勤暂时压下心中的焦虑，为这个消息感到振奋。
“不过，我有个想法。”冯春晓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策划的兴奋感，“光是演唱，感染力可能还不够。我们拍个mV吧！把顾生和黎雪宁的故事，那些藏在代码里、快递里、老物件里的动人瞬间，用影像拍出来。勤勤，那一定很感人。”
叶勤勤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对啊！晓姨！你这个主意太棒了！”
视觉的冲击力和情感的传递效率，绝对远超文字和声音！
她兴奋地转头，想和韩述分享这个绝妙的想法，目光却恰好落在他包扎着纱布的手臂上，兴奋之情瞬间被担忧取代。她对着电话那头，语气带上了些许迟疑：“晓姨建议拍mV，你，能行吗？”
韩述闻言，放下电脑，伸出左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戏谑：“女朋友亲自出马演绎舅舅舅妈的旷世绝恋，我怎么能缺席？一点伤，不碍事。再……”他顿了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行不行，你昨晚不是……已经亲自检验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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