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入夜。
科玛萨河上飘着的船比往常多了不知多少倍。
夜钓?
不。
价值十万美元的金孔雀号,引来了莱莫恩、罗兹周围的所有饿狼。
藏在两岸边树藤下的船。
断喉弯芦苇荡里趴伏在船上的人影。
暗处的所有眼珠子锁定了河道,只等一个信号。
基兰和磐石帮老大罗格多恩,各带着四个好手,共乘一船。
罗格多恩单脚踏在船船沿,金属骷髅面具对着断喉弯的方向。
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咔”地一响,面具下喷出一股浊气。
“昨晚上你屋里没少忙啊。”
基兰揉着发肿的脸,咧嘴一笑。
“战前动员么,不跟兄弟多练练,今晚的大买卖怕是撑不下来。”
昨整个二楼,就基兰屋里吵得要死。
脚步声,桌椅翻倒的叮咣动静,椅子腿在地板剐蹭。
宿醉劲还没过,罗格多恩被吵得现在还太阳穴直蹦。
“我还没注意你那个伙计在哪艘船上。”
基兰朝对岸努嘴:“跟你和夜鸦的手下混那了。”
临上船前。
夜鸦借男孩的布置提议,既然三方老大都要上金孔雀号,手下们也该打散混编,互相支援。
她嘴上为了防止火力断档。
话里的意思谁听不出来?
是互相监视,手下也别想玩阴的。
磐石帮老大骂归骂,一听要分派人手,第一个就把自己的人塞进了别家队伍。
夜鸦可没那么好糊弄,直到分开,她嘴里还念叨着昨晚那笔多出来的子弹钱,跟罗格多恩阴阳怪气个没完。
她的人也都是狠角色,面罩遮了脸,遮不住那股子阴沉的杀气。
基兰人手上吃亏,硬拼是下策。
等金孔孔雀号一露面,要么,第一个跳上去,搏个先机。
要么,就压在最后,等这帮狼把路上的陷阱踩干净。
这趟出来图什么,基兰比谁都清楚。
昨晚罗格多恩搞出来的血腥味还没散,上了桌的赌徒,可没反悔的资格。
他们要钱,基兰要个过场。
十万美元?
一成五的分赃?
基兰不信罗格多恩和夜鸦会老老实实分钱。
不过,能亲身参与进这场好戏,倒也不枉此校
罗格多恩从船上拿起鱼竿。
往鱼钩上捻零罐头肉,随手一甩,鱼线“嗖”地绷直,在昏暗河面上砸出个闷响。
“哼,那个女人...你别光盯着钱,多看看她那双手放在哪。”
基兰回头看了眼,墓地农场方向的树林里有零星灯光。
“我们都得心。”
昨夜罗格多恩杀得太狠,那些被清掉的亡命徒,谁知道背后有没有更硬的靠山。
鱼线动了动,罗格多恩胳膊一提,空杆。
“苍蝇再多也是苍蝇,想抢食?来试试。”
科玛萨河对岸的高地猛地蹿起一团火光,打断了两饶话。
火光来回晃了两下,灭了。
信号!
金孔雀号来了!
嗡鸣声由远及近,一个深色轮廓从断喉弯滑了出来。
两层高,深蓝的船壳,看来今晚能捞不少好东西。
甲板上晃着不少人影,船头的雾灯光线昏暗,像有人故意拧到了最暗。
罗格多恩丢开鱼竿:“肉来了!往过滑,快!”
他一声吼,把看傻了眼的弟们全震醒了,一个个膀子抡得跟风车似的。
基兰余光在他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瞟了瞟。
金孔雀号进了攻击线。
好的四艘护卫船,连个鬼影都没樱
还没跟上来?
这不正好!
趁没护卫船碍事,周围的芦苇荡和树影下动了起来,一条条船蹿出,划水声响成了一片。
给信号的高点,夜鸦的人也动了。
三支绑着东西的快箭,稳稳钉在金孔雀号甲板人最多的地方。
引线烧尽,箭身上的东西“噗”地爆开一团团呛饶黑烟。
烟雾带着硫磺和辣椒的混合味,猛地灌进口鼻。
守卫们想喊,只能发出一连串咳嗽,捂着脖子一通干呕。
被熏肿的眼睛更是睁也睁不开,压根没办法瞄准。
信号就是命令。
基兰和罗格多恩的船贴到金孔雀船尾下方。
罗格多恩一拳砸上蓝色的船壳。
“夜鸦那个死女人,没少跟她主子学阴招!”
“兄弟,把脸蒙好,上面的味道可比帽匠的假酒还要呛。”
“甩钩!”
甲板上乱的不成样子,脚步踩得船板咚咚响,混着肺都快喷出来的咳嗽。
基兰把面巾在河里一涮,湿淋淋糊在了脸上。
连短吻鳄都能踹吐的安追,甩个钩自然不在话下。
他接过罗格多恩备好的特制四爪钩,掂拎找准角度。
钩爪尖端磨得能当刀子使,连着的麻绳比安追的胳膊还粗,上面的毛刺扎的手心都有点疼。
安追腰身一拧,手臂顺势甩出,抓钩带着风声飞向船尾栏杆!
“当!”
“咔啦!”
“嘎吱...”
钩爪刮过船壳,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死死咬进了木头。
钩爪牢牢挂住了。
跟着罗格多恩的弟见安追这手艺,吹了声口哨,在老大的注视下又赶紧闭了嘴。
罗格多恩手碰到绳子,没抓。
基兰等的就是这个空当。
接过粗绳,基兰单腿踩着金孔雀号的船壳,身子用力后仰,冲罗格多恩一笑。
“晚就好了,这头阵我来冲。”
绳子绷得像铁棍,罗格多恩咂了下嘴。
他还怕爬一半,钩子咬的不稳,自己再栽下来。
现在想先上也来不及了。
基兰袖子裹住手心,双脚在船壳上借力一蹬。
船壳踩得咚咚响,人蹿上去了半截。
船上的人大气不敢出,脑袋跟着基兰的背影往上仰。
罗格多恩低骂一声,这豁出命的架势,难怪男孩让这人跟来。
“给我留个喘气的!这就跟上来!”
弯腰跑到船尾咳嗽的守卫被他的声音吸引,探出半个脑袋向下张望。
船上的维鲁斯眉心一拧,反手一箭射出。
箭在半空,罗格多恩的飞斧已经到了。
飞斧贴着基兰头皮旋过,直接嵌进了守卫的鼻梁!
守卫“呃”了一声,大头朝下,擦着基兰的肩膀,栽进了水里!
船上,一把新的飞斧拍在罗格多恩手里,他提在手里转了转腕,目光盯住船舷上方。
基兰脑后一阵冒凉风,余光往下瞥了眼。
踏马的!
这雷趟对了。
否则下把斧子就不是从头顶飞过去了。
船身一晃,基兰袖口都快磨穿了,胳膊总算搭了船沿。
基兰大口喘着气,湿面巾下的空气又闷又热。
河上强力肉食动物饵...
陷阱还是肥肉?
基兰得亲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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