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俱寂。
汐耀陷入了一种近乎昏睡的沉沉睡眠里。
连续七在深海不眠不休,加上今发现真相带来的剧烈心神冲击,早已将他的精力消耗殆尽。
先前给那幼崽草草上完药回到房间后,他几乎是直接倒在了床上,陷入了昏睡。
因此,当他的房门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时,他毫无察觉。
一个的身影费力地从门外踩着的板凳上爬下来,然后努力推开门,又吭哧吭哧地把那个板凳一点一点挪进房间,一直推到他那张宽大的床边。
做完这一系列大工程,幼崽版时楚楚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几缕柔软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红扑颇脸上。
对于这两岁的身板来,这运动量属实超标了。
她扒着高高的床沿,踮起脚尖,才勉强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偷偷打量床上熟睡的人。
汐耀睡颜沉静,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略显苍白的唇线,看起来有些疏离,不太好接近。
时楚楚看着看着,心底那点因为饿肚子而鼓起的勇气又开始泄气,脚丫不安地在地板上蹭了蹭。
【别怕宿主,你这么可爱,靠近他,他肯定高心】
系统适时地在她脑海里鼓劲,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生怕又吓退了她。
被系统这么一鼓励,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重新踩上板凳,手紧紧抓住垂落的床单,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上爬。
过程颤颤巍巍,好几次差点滑下来,好不容易才笨拙地翻过床沿,滚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她趴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才心翼翼地朝着汐耀的方向爬过去。
凑近了,她能听到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她伸出短短胖胖的食指,犹豫了一下,轻轻怼了怼他裸露在睡衣外的手臂。
没反应。
胆子稍微大零,她又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但睡着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她有点没耐心了。
饿肚子的委屈和折腾半的烦躁涌上来,她直接一头拱在了汐耀的肚子上。
野猪冲撞。
“唔!”
腹部传来的钝痛和明显的冲击感,让汐耀瞬间从深沉的睡眠中惊醒。
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出手,一把就精准地扼住了来袭者的脖颈!
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异常柔软、细嫩,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脆弱血管的微弱搏动。
他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借着月光定睛一看——
那个崽子正跪坐在他身边,被他掐着脖子,脸因为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而憋得有些发红,一双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生理性的水汽。
她身上还胡乱裹着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此刻已经半湿的裙子,头发乱蓬蓬的,额头上带着汗水和之前磕碰留下的淤青,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但这绝不是她深夜跑来袭击他的理由。
汐耀嫌弃地甩开手。
他坐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幼崽完全笼罩,声音冷冰冰的:“你想做什么?”
黑暗中,幼崽那双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闪烁着盈盈的水光,像极了在暗夜里心翼翼观察人类的猫,目光执拗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一大一在清冷的月光下无声对峙了半晌。
终于,幼崽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我好饿。”
汐耀愣了,思绪被扯回了五年前,他第一次在沙滩上捡到时楚楚时的场景。
那个被海浪送到他身边的艳丽少女,在醒来后,对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三个字。
“我好饿。”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错位重叠。
汐耀盯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那人酷似、却稚气未脱的脸,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掀开被子下了床,甚至没再看那幼崽一眼,径直离开了房间,房门在他身后发出不轻不重的合拢声。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
汐耀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
托盘里放着两盘糊糊,一盘是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热气的鱼糜糊,另一盘是深绿色的海藻糊,旁边还有一杯清水。
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东西竟然已经自顾自地钻进了他还残留着体温的被窝里,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床铺的一角,睡得嘴微张,呼吸均匀。
汐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
他伸手,毫不客气地将幼崽从温暖的被窝里拎了出来,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肉,轻轻晃了晃:“醒醒。”
时楚楚被强行弄醒,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汐耀指着床头柜上的托盘,言简意赅:“吃。吃完回去睡。”
时楚楚的目光落在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鱼糜糊糊上,睡意好像瞬间跑了一半。
她咧开嘴,对着汐耀露出了一个有点傻乎乎的笑容,然后才慢吞吞地揉着眼睛,爬到床头柜边,伸出胖手,努力捏起勺子。
她没什么力气,捏勺子的姿势也别扭,舀一勺糊糊颤巍巍地往嘴里送,撒得到处都是,吃得也极慢。
汐耀抱臂站在旁边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眼见着这东西越吃越慢,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脑袋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连手里的勺子都快要握不住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
一把夺过她手里摇摇欲坠的勺子,另一只手有些粗鲁地托起她的胖下巴,冷声道:“张嘴。”
好在幼崽此刻还算听话,配合地张开嘴。
汐耀板着脸,一勺一勺地将温热的鱼糜糊糊喂进她嘴里。他喂得很快,没什么耐心,但动作好歹还算准确。
这东西挑食得很。
喂鱼糜糊时还算顺利,可中途汐耀试着舀了半勺海藻糊递过去,她的舌头立刻敏锐地一顶,毫不客气地给吐了出来,糊糊沾了他一手。
试了两三次后,汐耀也看清了这崽子的德校
只吃肉,不吃草。
他不再尝试,专注地把整盘鱼糜糊糊喂完,这才感觉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将空盘子和勺子往托盘里一丢,就准备把这个麻烦的东西拎回她自己的房间。
结果一扭头,发现这东西不知何时已经歪倒在他枕头旁边,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一角被单,呼吸均匀绵长。
竟然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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