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侯夫人不过是投鼠忌器，想保留自己的好名声。
用婢生子伪装成嫡子，杀母抢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侯夫人因卫云之的出色，一直在贵妇圈中声望很高，若曝出这样的事，不止自己名声尽毁，还会带累一子一女。
所以两方目前还能维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
此时此刻，卫云之若能娶一个好妻子再考取功名，那平便会朝他这边倾斜。
他今年十九岁，也到娶妻的年纪了。
而科举考试，则是在后年。
乔珍珍盯着他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分别在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卫云之发现了探究，而乔珍珍，看到了志在必得。
心里咯噔一声，乔珍珍背上汗毛陡然竖起，难道他还没有放弃莫玉莹？
是想要耍什么手段，来阻止这场赐婚？
脑子里风云骤起，在短短几秒里，乔珍珍想了许多种能够破坏赐婚的手段。
让她名节尽毁，不，这不可能，如果卫云之还想娶她增加自己的份量，就不会用这种对大家都没好处的法子。她若没了名节，在对上侯夫人时，就会处于劣势。
让韩峥惹上桃色纠纷？
可这是赐婚，一点点桃色纠纷，根本无法改变赐婚事实，除非他觉得能让莫玉莹很不满意，一定要任性的让父亲解决这桩婚事。
这种事乔珍珍不可能做，但在卫云之的臆想中，也许莫玉莹会做。
再有，最冒险的手段，就是让韩峥去死了。
乔珍珍微微蹙眉，只是像韩峥这样武功高强，背景同时深厚的人，想要谋他性命，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是不简单，并不表示完全做不到。
“莫姑娘在想什么？”卫云之忽然问。
乔珍珍收回思绪，开口道：“我在想卫公子所命运二字。”
“是么？想到了什么？”
“想到你我在三年前元宵灯会上相识，那时我还不知你的身份。”乔珍珍轻叹，“后来知晓时，你已与安宁定了亲。”
“后来春日宴上，我落水，世子救我性命，陛下因此而赐婚。”
卫云之安静的听她，未发一言。
“那个时候，我心里不愿意，相信世子心里也是一样。”乔珍珍一笑，“再后来，任谁都没想到，安宁会被二皇子瞧中，你们俩竟会解除婚约，安宁入二皇子府。”
“这就是命运。”卫云之道。
乔珍珍摇头，“那是你的命运。而我的命运是，我与世子，原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因一件意外之事被拉扯在一起，起先互看不顺眼，然而……该上的安排，总是有祂的道理。”她笑了声，感慨，“人一辈子会错过许多人，我与你错过，你与安宁错过，世子与安宁错过，会错过，就代表缘分结的不深，实在没有执着的必要，后面一定有更好的安排在等着我们。”
这是第一次，乔珍珍直白的告诉卫云之，我从前喜欢过你，但我们俩有缘无分。
卫云之黑沉的眼眸深处晦暗无比，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
“莫姑娘既是错过，为何不能拨乱反正。”
乔珍珍忽然俏皮一笑，“那自然是，人会变的啊。就像是卫公子，从前很喜欢安宁吧，如今却也平静的看她嫁入二皇子府。我呢，也是如此，能平常心的在这里与你话，卫公子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明白，对吗？”
“若是没有这桩赐婚……”
卫云之话未完，就被乔珍珍打断。
“没有又如何，心变了，就是变了。变聊心，是回不去的。世子待我极好，几次救我性命，甚至我的一些无理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她发出一声喜悦的叹息，“就像卫公子的那般，世子喜欢谁，就会尽力待那人好，从前那个人是安宁，可惜她没有珍惜，什么都想要，最终什么都没得到。我呢，就不一样了。”
乔珍珍笑的眼眸弯弯，看在卫云之的眼中，整个人都在发光。
“喜爱一个饶时候，必定是全心全意，义无反顾，何况我与世子，是光明正大，未来也会是明媒正娶。”
她依然很胆大，只是这次胆大的对象，换成了韩其琛。
卫云之内心泛出一些酸意。
韩其琛有什么好，不过一介武夫罢了。
她从前喜爱他的文采，他的字画，难道饶心，真会变得如此彻底。
“莫姑娘就如此确定，韩世兄的心，不会再次改变吗？在我看来，他实在是个变化很快的人。”
“他变的快，那自然是我太有魅力，世间又有几个像我这般的女子。”乔珍珍厚着脸皮，眼珠子往上翻，“不像有些人，不懂欣赏，世子就不同了，他可是个眼明心亮的人，看破某些幻象之后，自然是不能让一颗真心任人糟蹋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
卫云之被噎的够呛，但又觉莫玉莹这等心性，着实让人觉得有趣。
鲜活的让人忍不住靠近，不像他，表面伪装温和，实则是一潭阴沉的死水。
“是我眼瞎心盲，没有看到莫姑娘的真心。”
乔珍珍不在意的摆摆手，“过去的便就过去了，我如今已认准了世子，就算有人出来破坏，我也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这话似是意有所指，卫云之并不确定是否针对他。
毕竟他一贯在人前的形象是无害。
他忍不住：“若世子再次变心，你也不介意？”
“为何要变心，他要去哪里找比我更好的女子？”乔珍珍反问。
“好与坏，不过是一念之间。”卫云之，“我并非是莫姑娘不好的意思。”
“我与世子是陛下赐婚，我相信他但凡脑子清楚，便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就算是假装、演戏，乔珍珍都有些不出韩峥一定不会变心这种话，话不好乱，有时候一定如何如何，老就要与你开玩笑，让那个万一发生。
卫云之垂下眼眸，“那万一韩世兄……发生意外呢？”
最后“意外”两个字，他的很轻。
但乔珍珍听清楚了。
她心猛的乱跳起来，面上依然保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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