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陆繁出让一部分“私人关系”的模糊空间，来换取姬询个人资源的投入。
这听起来怎么都有些暧昧。
因为一旦承认是“置换”，那就意味着，她姜陆繁这个人，她的身份，她的陪伴，都被明码标价，成了一场可以被量化的交易。
对于姬询来，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只谈公事，要么，就撕破那层“深情”的伪装，承认自己就是想用资源来换取与她“再续前缘”的机会。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姬询脸上那温柔从容的笑意，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不可避免地僵硬在了嘴角。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
永远都这么敏锐，永远都这么……不解风情。
“该死。”
姬询在心底暗骂一句，那张维持得近乎完美的温柔面具，几乎就要出现裂痕。
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最优的选择，是顺着她的话，将一切都归为“附加条款”算了，干脆利落地将这场对话拉回纯粹的商业层面。
这样至少能保住自己“投资人”的体面，不至于显得太过急色。
可他偏偏不想。
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铺陈了这么久，从机场宣言到舆论造势，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该死的“商业伙伴”。
然而，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用更巧妙的话术将话题重新拉回暧昧轨道时，姜陆繁却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
见到他语塞，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整个人似乎都来了兴致，完全沉浸进了“姜总”这个角色里。
“当然，如果是后者——也就是‘资源置换’服务的话……”
她好整以暇地继续道，“那我们就需要拟一份更详细的合作合同了。”
“比如，姬先生作为顶流的‘商业伙伴’出场费，按市场价该怎么算？”
“是按时，还是按整场活动打包计费？我们财务部需要一个明确的数字来做账。”
“还有，同台期间的互动脚本，是否需要我的公关团队提前审核？毕竟要引导舆论，台词和动作的设计都很关键，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甚至拿起桌上的餐巾，煞有介事地比划着，“另外，如果因为姬先生的出席导致现场粉丝过多，引发了额外的安保费用超支，这部分成本……是由俏丽人承担，还是该算在姬先生您提供的‘服务’成本里呢？”
她越越起劲，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就是有点不合时宜。
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烛光晚餐的女主角该有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正在锱铢必较、试图榨干乙方每一分价值的甲方妈妈。
餐桌上只剩下纯粹的商业谈判氛围。
姬询想要找到的暧昧气息越发的荡然无存。
他意识到，在语言的交锋上，自己实在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跟这个女人讲道理、玩心眼，他永远占不到便宜。
于是，他决定换一种玩法。
只见姬询脸上的僵硬忽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这个动作瞬间改变了两人之间的物理态势，让他得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拿起那瓶已经醒好的红酒，没有话，而是绕过的圆桌，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到了姜陆繁的座位旁。
他俯下身，为她面前那只几乎未动的酒杯里添上一点猩红的液体。
这个动作，他做得极慢。
他故意靠得很近，近到姜陆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合着他体温的独特气息。
那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呼吸，让她握着餐叉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
“这家伙怎么又搞这一套，这是干啥呀……”
话虽如此，姜陆繁还是有点享受的。
紧接着，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褪去了方才的清朗，被刻意压得低沉，像情人间的耳语一般。
“繁繁，别跟我装傻了。”
“我们之间，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话音落下，他直起身，将酒瓶轻轻放回桌上。
但他的手却没有就此离开。
那只好看的手，在放下酒瓶后，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无意识地，搭在了她座椅的靠背上。
这个姿势，有边界感也能有边界感，亲密也确实有点亲密了。
他的手臂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和餐桌之间这个狭的空间里。
她只要稍稍向后一靠，脊背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隔着衣料也依旧灼饶温度。
姬询非常满意自己营造出的这种氛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那抹无奈的宠溺恰到好处。
既像是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友，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对于姜陆繁，姬询现在已经承认，自己有很多不了解的东西了。
但是至少有一点他很确定。
姜陆繁非常的喜欢他的外表，或者身体……
这样虽然有点那啥，但是确实是实话，从到大，从来没有改变过。
虽然很不想就这样直接利用这一点，但是没办法了。
然而，他预想中的慌乱、羞恼，或是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都没有出现在姜陆繁的脸上。
她甚至连眼睫毛都没多颤一下。
在最初那零点几秒的错愕之后，姜陆繁非但没有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下意识地躲闪，反而……好整以暇地，向后靠了过去。
她的后背，就那么大大方方、甚至可以是理所当然地，轻轻贴上了他横在椅背上的那只手臂。
这个动作，让姬询浑身也僵了一下。
而姜陆繁，已经懒得去管他内心正在上演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只是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迎上他略显错愕的目光，“姬先生……”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远比刚才要温柔的多。
“我们之间，当然不需要算得那么清楚。”
“但是，”姜陆繁微微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又促狭，“如果账都算不清楚，万一……我一不心让你占了便宜，或者，你不心让我占了便宜，那多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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