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沉默半晌，实在是没有编出来合适的辞解释。
老姚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咬着牙懊悔不已。
郑子徒虽然询问的是棠姬，但最为崩溃无措的却是吴叔。
吴叔此时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他看棠姬久不话，心中更是发慌。
三年前他答应棠姬帮忙的时候是拿了棠姬的钱的，否则也不能在河畔村买房置地，过上这安稳日子。三年后即便是出了事儿，棠姬也是第一时间塞给他钱，让他去别处避难。
棠姬待他不薄，他不能就这么背叛棠姬，将之前的事情出来。
他脑子转了几圈，还在想有没有一个既能保全自己，也能保全棠姬和姬家的方案。
吴叔思索许久，扑通一声跪倒在郑子徒面前，哭着致歉。
“郑大人，当年的事情您确实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做人，非要惦记棠姬姑娘，可现在我已经得到了老的惩罚，我已经家道中落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他抹着眼泪起身，伸手就要收拾摊子上的饼子和花糕。
“郑大人，您放心，我这就收拾东西搬走，以后再也不来骚扰棠姬姑娘了。倘若我有再犯，请教我打五雷轰！”
郑子徒盯着吴叔看了看，又扫了扫旁边一脸心虚的棠姬主仆三人，对于吴叔这副辞并不十分信任。
正在此时，又有赶早市的村民来到这边买食。
“诶，吴叔，今怎么收摊这么早？还剩这么多，不卖了？”
吴叔看着乡邻手里的铜钱十分动心，但是又看了一眼旁边凶神恶煞的郑子徒，最后还是冲那村民摆了摆手：“不卖了，改吧！我这边还有正事呢！”
“你这老头还真是飘了，穷酸了一辈子，可叫你攀上姬家的高枝了！眼下连我们这些普通乡亲的生意都不做了！”
那村民嘴上虽如此，但口气揶揄，听起来并无恶意。
他扭头看看摊位前的棠姬和郑子徒，又看看两人身后的老姚和老李，又对吴叔表示理解。
“不过确实，姬家的姑娘、姑爷都来了，还带着这几个高大健壮的随从，家里吃饭的人这样多，你这点东西也该全送过去！”
着，他又朝棠姬和郑子徒拱了拱手，替吴叔了几句好话。
“这老吴实在是个好人！前几若非他去外面请来了蒙大将军，那阿桃只怕性命真的难保！能有这么一个好邻居，你们家真是好福气！”
吴叔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厌被人夸奖。
他在旁边苦笑两声，简直想上去堵住这饶嘴。
棠姬听着这饶话，却飞快想出了一个搪塞郑子徒的辞。
她害怕的无非是郑子徒问她“为何今日要给吴叔递钱，又与吴叔如此亲近”，这饶话点醒了她。
吴叔前几日救了阿桃，也算是对姬家人都救命之恩，这样的话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
不过她还是得想想办法支走这人。
这边的事情本身已经够乱了，再多来几个不相干的人搅乱，几句不相干的事情，回头问题就更难解决了。
“郑郎，咱们有什么事儿回家吧！”
她揪了揪郑子徒的衣袖，声开口，“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吴叔也已经改好了，他又对我们家有恩情。于情于理，咱们都不好揪着人家之前的错处，在外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郑子徒脸色和缓许多，正打算同棠姬和老姚、老李一同回去，谁知那村民的老婆也提着菜过来了。
她看见丈夫在此处闲聊，上来揪住了丈夫的耳朵，代他向棠姬和郑子徒致歉。
“什么你啊我的？这是郑大人和郑夫人，你话客气一点——郑大人，郑夫人，还请您不要介意。大家一起做了这些年邻居，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没大没了一些，但绝对没有恶意的。”
郑子徒笑着摆手“没关系”，他转身正要离开，可是好像想什么事儿，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吴叔。
棠姬同吴叔等人刚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见郑子徒如此，又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吴掌柜，你是哪一年家道中落，搬到河畔村的？”郑子徒问道。
这吴掌柜不是才家道中落没几年吗？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恶从善，又完全和当地村民打成一片。这似乎也太快了一些。
吴叔自然也听出了郑子徒问这问题的深意，纠结半不知该这么开口。
他若照实了，事情必然要败露；可若瞎编，这旁边还有其他人见证，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
不等吴叔开口，那村民斜着眼凑了吴叔一眼，笑道：“没想到啊吴叔，你竟然是出身富贵，家道中落才来到我们村的，没看出来啊！”
吴叔抹了一脸的冷汗依旧没话。
那村民媳妇没看出来棠姬、吴叔同郑子徒之间微妙的气氛，只当是街坊邻里闲聊，也起了吴叔搬来那年的事情。
“我记得吴叔跟姬老丈一起搬到咱们村子的时候，我家姑娘刚出生，今年我家姑娘整好三岁。”
那村民也道：“是啊，都三年了！吴叔跟姬老丈的关系是真好，当年来的时候就房子一定要买相邻的。这么多年了，两家的关系还这么好，真是世间难遇的好友邻啊！”
棠姬和吴叔闻言都垂了垂眸子，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掉了。
棠姬在那村民夫妇两个话到半截的时候想过截断他们的话，可是这事儿是河畔村尽人皆知的事情，她捂着人家的嘴不让也没用。
倘若因此让郑子徒起了疑，郑子徒自己悄悄去打听了，那她真就不知道他会查出来什么要命的东西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以静制动，先看郑子徒是个什么反应，再想对应的解决方案了。
思及此，她悄悄给吴叔递了个眼神，让他先不要慌。
这边，郑子徒听完了那村民夫妇的话点零头，又看了棠姬和吴叔一眼，目光果然带着审视与怀疑。
他上一次见吴叔还是三年前的长安城，那时候吴叔号称是家财万贯的财主，因为死了夫人，要迎娶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孩做续弦。
当时姬老丈和姬老太有意与这位吴财主结亲，强逼着棠姬上了花轿。二人拜堂当，棠姬挣开了绑她的绳子大闹喜堂，差点杀了吴财主。
再后来，棠姬同郑子徒成了婚，吴财主就同姬家的那对老夫妇闹掰了。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这吴财主在家道中落之后，为何还要跟着姬家的老夫妇来到这河畔村定居？
事情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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