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正僵持间，院门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福生无量尊。”
所有人停下争执，一起转头看去，原来是张师到了。
姜丰笑道：“是师您来了，今夜这场闹剧，惊扰了师，是我们的罪过。”
围观的信众见姜丰如此客气，怒气消了些，一齐向张师行礼。
张师回了一礼，对信众道：“夜已深，事已了，诸位善信请回房歇息，明日还有法会呢。”
信众们纷纷告辞，又请张师也早些休息。
张师含笑应了，待围观众人都走后，才对姜丰道：“请几位居士到老道静室一叙吧。盗贼就交给徒，必不会让他逃脱。”
姜丰点头：“在下信任师。”
着，示意顾卿和卫三把人交给那个和光道士。
和光拿到了人，却一点也不高兴。到底还是让师父知道了此事，他们暗地里的谋划，师父知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和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姜丰和陈璋等人跟着张师走了出去，到了他们昨日去过的静室。
静室里点疗，地上的蒲团已经收了起来，张师让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又有道士奉上茶了。
“这是三清山的明前茶，请贵客品尝。”张师若无其事地道。
姜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道：“果然好茶。师，咱们明人不暗话，你这三清观什么都好，就是道士不好。”
张师：“……姜居士这是一棍子打死所有道士了。今夜的事，是三清观失察，让盗贼混了进来，惊扰了贵客。”
“唉，虽然实话很伤人，但是睁眼瞎话也对不起上的神仙啊！”姜丰叹了口气，“张师对不住，我又要实话了，你这道观有内奸。那几个盗贼恐怕是和内奸里应外合，而那个道士，是叫和光吧？他就是一个内奸。”
张师微微苦笑：“姜居士果然很会伤人。我那徒年轻性急，或有得罪，但他勾结盗贼，是没有的。”
姜丰不动声色：“张道长，你不诚。”
连师都不叫了。
张师目光沉了沉，叹道：“贫道资有限，唯有一片向道之心是赤忱的，只是大道三千，吾之道与居士之道不同罢了。”
姜丰微笑：“我从前写过一本，里面修道之人最怕的就是心魔。心中有愧疚、有质疑、有恐惧就会产生心魔，在进阶的时候心魔一起，身陨道消。然而那些魔道之人，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却一样进阶金丹、元婴，他们就没有心魔吗？是因为他们把坏事当正事，便问心无愧了。”
张师：“……姜居士在影射贫道。”
姜丰：“不敢。我这个人诚实，最喜欢实话。”
一旁的陈璋道：“师，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是真不希望师道和逆贼有关联。可今夜之事，实在令我心中难安。师亦知道我如今在何处任职，此事若是上报，就不是我能处理的了，希望师不要让我为难。”
张师看着陈璋，神色有些动容：“陈居士对我教是心存善意的，贫道明白。若和逆贼有关，师道是不敢的。在我的眼皮底下，下面的道士也不敢。到底，都是财帛动人心，教中有些人心思浮动了，肖想陈皇帝的宝藏罢了。”
陈璋叹道：“看来这三清观，我就不该来。”
姜丰接道：“该来，如何不该来！张师，听起来贵教果然有宝藏的线索，若是毫无线索，下面的人又如何会起心思？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回京之后，在陛下面前替师道开脱、保下师道，来日师道若有不轨行为，我纵使与之敌对，也会放师道一条生路。这个条件够吗？”
张师沉默了一会儿：“师道创立上千年，难道真的到了覆灭的时候了吗？意，这都是意。姜大人是异人，有大气运之人，你愿意放师道一条生路，贫道就结这个善缘！”
异人是几个意思？大气运是几个意思？
姜丰嘴角抽了抽：“师真会打机锋。您若觉得我有诚意，就把宝藏的秘密出来，我是个到做到的人，陈璋也可作证。”
陈璋点点头：“我可作证。张师，眼看着师道出了内贼，前途不明，这或许是贵教最后的生路了。”
张师哈哈笑道：“意！师道因异人而兴，如今又降异人，贫道便信你一次。你们想要陈皇帝宝藏的秘密？其实老夫也只知道一句话。”
“是什么？”姜丰急切地问道。
陈璋三人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师。
张师慢慢道：“舜帝南巡，亡于苍梧之野。”
姜丰目光一凝，线索！这是明晃晃的线索！他们有阴阳双鱼令牌、有钥匙，却不知藏宝之地，这句话里，却有霖名！
苍梧！莫明如今正是苍梧县令，这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吗？
陈璋也是一怔，随即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道？”
张师道：“贫道首徒亦知道，他这几日岳不好，在闭关，你们没有见到他。”
姜丰和陈璋对视一眼，看来那盗贼很可能就是这位闭关的师首徒派来的。此人知道藏宝之地，却没有入门的钥匙。
“道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必要的时候，要清理门户啊！”姜丰隐晦地提醒。
张师摇了摇头：“贫道这首徒亦是命之人，来日必会兴盛我教。”
所以封建迷信要不得，眼看这首徒就是乱臣贼子，偏偏张师还要因为神神叨叨的理由保他。
然而疏不间亲，姜丰也是提醒一二而已。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能够和张师达成协议，真是意外之喜。
张师又拿出一块玉佩，是师道的信物，让姜丰收下。
既然是结善缘，姜丰便顺势收了，这信物来日不定有用呢？
“我们明就走，师保重。”陈璋道。
张师遗憾地：“陈居士真的不能入我门中吗？”
陈璋冷漠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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